第31章 第31章
八点多的时候，赵芳从屋里出来，头发披散，目光呆滞，趿拉着拖鞋，手里还点着一只烟。
“芳姨。”江慈从沙发站起来。
赵芳像没看见她一样，捂着额头，靠在沙发上，闷声抽烟。
“何野，他去买吃的了。”江慈声音放的很轻。
“你来这里干什么。”赵芳把烟蒂死死按在玻璃茶几上，一阵短促的青烟徐徐而升。
江慈鼓起勇气解释，“我听说……所以想来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现在我们家就是个累赘。”赵芳也不需要江慈的回应，她起身跌跌撞撞回了屋，不一会儿房间传出摔东西的巨响。
江慈颤了一下，听到赵芳在屋里痛哭。
何野很快回来，买了两份粥、酱香鸭和蛋挞。
“刚才芳姨在屋里摔东西了。”江慈拆开筷子，担忧地告诉何野。
“不用管，我妈这几天都这样，她哭完就好了。”何野不在意，专心拆着眼前的塑料饭盒。
江慈夹了一块鸭肉放到他碗里，他微微点了下头，“吃完我送你到酒店，明天你就回家吧，婶婶会担心的。”
江慈端着热乎乎的粥，不情愿地摇头，“我才刚来。”
“你先跟着叔叔去学校，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去学校找你。”何野又把蛋挞递给她，“这家挺好吃的。”
“那我今晚能住这里吗？”
何野顿了一瞬，解释道，“这里很乱，而且你一个女孩子”
他是想说，女孩子在别人家留宿并不好。
江慈就不再说话了，默默喝着粥。
他知道自己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伤害了她，也没有解释，只默默往她碗里夹爱吃的酱香鸭。
饭吃完后，何野送江慈到门口，江慈一直沉默，等电梯的时候，她忽然哽咽出声，“你为什么总是在推开我。”
后来何野没再坚持送走她，江慈住宿在何野家。
他把备用的毛巾、牙刷递给江慈，让她到洗手间洗漱，自己换了新床单和被罩，好让江慈睡得舒服。
洗漱间传来哗哗的水声，何野重重靠着书桌，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
这几天的奔波，他很疲惫，过去交往过的朋友听说了他家的事，没有人再和他们家联系。随着何志国卷款逃走后，债主上门，电话打到何野这里，说的话很难听。
何野无法辩驳一句，只能低声下气地道歉。
就在两个月前，他还在展望大学之后的生活，那时候他期待能和江慈有更进一步的关系，暑假的时候可以找个地方旅游，大学好好读书找个工作，如果顺利的话，他希望能够和江慈结婚。
才两个月，生活天翻地覆，所有的希望都化成泡影。
在胡思乱想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何野回过神，对着洗漱完的江慈笑了笑，“不早了，你先睡吧。”
“那……你呢？”江慈拽了拽衣角。
“我睡沙发。”何野很快退了出去。
门阖上后，江慈看着焕然一新的床单，发起了呆。刚刚进来时，她分明看到了何野靠在墙上颓丧地发呆。
何野应该很累吧，吃饭的时候都没说几句，江慈不想再逼他。
十点多的时候，江慈听到何野敲赵芳的门，喊她吃饭。
赵芳应该是出来了，因为江慈听到了开门声。
后来，累了一天的江慈沉沉睡去。
早上六点多，江慈醒来，出来时，何野那么大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面朝里，露出的脊背瘦弱单薄。
今天仍然不是一个好天气，灰沉沉的天，透不出一点的光。
吃完早饭后，他送江慈到门口的车站。
等车的时候，江慈摇了摇他的胳膊，“那我们在学校见了。”
“嗯。”何野勉强笑笑，把刚刚买的零食递给她，“路上饿了就吃。”
江慈点头。
公交到了，前面有四五个人在排队上车。
江慈磨磨蹭蹭往前走，越走越不舍，江慈忽然回头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何野，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何野浑身一震，他伸出的手迟疑许久，又收了回去。
江慈走后，何野去找律师，评估完所有资产后，何野继承的债务有五百多万。
然后问何野怎么办？
何野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视线停留在地板砖上的某一点。“还能怎么办？”
律师不忍，深深叹口气，“你又何必呢？”
何野没有说话。
回去后，赵芳把他骂了一顿，何野默不吭声，沉默地收拾行李，“我给你重新租了一个房子，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还钱的事不用你管。”
赵芳忽然嚎啕大哭，“何志国个人渣，我要杀了他。”
何野疲惫地靠着沙发，“等找回他，你和他起诉离婚吧。”
说完这句话，何野拎起包出了门。
意外的是，何野在门口见到了余姗姗。
一看到何野出来，余姗姗立即走上前来，“何野，如果你跟我去英国的话，我会让我爸爸给你还钱的。”其实今天她就该乘飞机出国，临走时，还是不甘心，又赶回来找他。
面对大家的怜悯，何野已经麻木了，他异常可笑地看着余姗姗，“余姗姗我不是那个能让你幸福的人，我也无法用自己的生活换取你的施舍，你走吧。”
“我只是想帮你。”余姗姗焦急地解释。
何野一顿，“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帮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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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江慈到了学校，领完被子和生活用品后，她给何野发消息，“你来报道了吗？”
“嗯。”
“那……晚上一起吃饭吗？”
“好。”
晚上的时候，何野来到江慈的宿舍楼下接她去吃晚饭。
“想吃什么？”
“去吃食堂，离得还近。”江慈提议，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短袖紧身t恤，穿了一条浅蓝色的七分裤。
何野微微一顿，“好。”
一楼的食堂，何野点了一份红烧排骨一份花菜，两个红豆包和两碗小米粥。
“21。”食堂阿姨把盘子端给他，快速在刷卡机上打下一串数字。
何野掏出饭卡刷钱。
“你……要还多少钱呢。”江慈声音低了许多。
何野把排骨夹给她，“这个你就不用问。”
“我回去把钱转给你。”
“我还不至于请你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何野静静说完这句话，他好像没有表达什么，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江慈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两人吃完饭回去，夜晚校园主干道人群来来往往，何野犹豫了会儿，“我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以后可能会很忙。”
“没关系，你忙你的。”江慈连忙摆手，她也不是粘人的人。
江慈回了宿舍，寝室长刚才上来时看到了江慈和何野，自然就默认两人是男女朋友。
“江慈，原来你有男朋友啊，你男朋友好帅。”
江慈用湿纸巾擦掉唇上的一点口红，“还不是。”
现在这个情况能维持原状就很不错了，江慈不想何野这么累。
“那就是有希望。”
江慈没回寝室长的话，只问她们，“你们知道哪有找辅导老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