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章 培植怨气
南国宣帝历十七年冬，西城国师府。
叶情从苍溟学院来到这里，已经有了六个月的时间。
这六个月，她跟着叶师父跑了无数的地方，处理了多起人为的或修士做的案件。
什么两母争一儿，什么真假千金，什么媳妇偷情，丈夫纳小，什么穷书生入赘吃绝户数不胜数。
“叶师父！你叫我帮忙，就是查这些事吗？这些不是属于大理寺或刑部该管的吗？”叶情又看完一起杀妻案后，冷冷的把手里的卷宗放在桌上。
而她此刻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各种卷宗，差不多有两头高。罪魁祸首却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的啜着小酒，看起来舒服极了。
“哎呀！你能者多劳嘛！我都看了差不多十年了，你这点算少的了。你反正来都来了，让我偷偷懒不行吗？怎么，你还想压榨我这老人家吗？”
“哎哟！养大的娃不疼爷爷，我心好痛啊！”听到你的话，叶玄湛停下倒酒的手，转而双手捂胸，脸上还露出仿佛马上要死掉的表情。
叶情一脸黑线的看着他表演，随即扯扯嘴角，默默又拿起卷宗看了起来。
看到你的动作，他停下了表演，一脸得意的笑笑：我还搞不定你，你太小瞧我了。
叶玄湛继续喝着小酒，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还悠闲的翘着二郎腿。
“哦，对了！过两天有个宫宴，你陪我一起去参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叶玄湛扭头看向她。
“？”叶情放下案宗，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好像还在问：我为什么还得陪你进宫，你自己去不行吗？
“咳咳，那不是国师府之前都没女眷，只有几个打杂的家丁和厨子嘛！既然你来了，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呗。你不是没去过皇宫，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叶玄湛用拳头抵唇，清咳几声，一脸讨好的笑笑。
“说实话！”叶情不管他的嬉笑，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啧！怎么越长大越不讨喜了呢！”又在她压迫感十足的眼神下
“那个，我不是觉得在朝廷做事，整个人显得仙气飘飘的，就更好办事点吗？就把我自己本来的容貌给露出来了。结果就是身边反而围了更多的女子，我都不好招架的住。就说我孙女都有十九岁了，不信我下次带给她们看……”在叶情越发冷漠的眼神中停下了解释。
“……”叶情扶额叹气：这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你还能不能再靠谱点！我是来查黑袍人的，不是来给你做挡箭牌的。
“行，就这一次，之后你给我退还国师之位。以后爱去哪儿去哪儿，不准再这么张扬。”叶情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能跟院长他们认识了，只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好好！果然，我家孙女就是棒！”叶玄湛连连点头，还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十五日，叶情穿着一身二师姐做的青色纱裙，头挽着朝云近香髻，随便插了一根钗子，在脑后系了一条同色的额带。
纱裙上绣制着真丝云纹，随着走动显得仙气十足。
叶情跟着同样一身白袍，上绣云鹤纹，一张俊容眉眼带笑的叶玄湛身后，坐到了他左手边。
叶情坐下后，观察了一圈宴会的整体布局。宫廷所用的宴桌、式样，桌面摆设，点心、果盒、冷膳、热膳等都非常有讲究。
上方位置是皇帝专用的金龙大宴桌，皇帝座位两边，分摆头桌、二桌、三桌等位置。左尊右卑，皇后、嫔妃或皇子、公主等到齐，均按地位和身份依次入座后，皇帝才入座。
而他们是坐在皇帝位置下首的。因为五国都是朝政很开放，所以男女都能继承皇位，成为国家主人。
所以宫宴大臣家属都可以单独入席，不太有男女大忌。叶情在观察其它地方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就顺着视线看去。
发现高恭昊就站在不远处，跟她对视一眼后，就转头眉眼带笑的跟着妇人，向她斜对面的席位坐去。
叶情冷静的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却在想：他怎么会在这，既然他已经在我面前暴露了，不是应该隐藏起来吗？怎么还光明正大的坐在这呢！
还对着我笑，真是太有恃无恐了。等着，我一定会抓住你们杀害凡人的把柄的。
“陛下到，皇后到，贵妃到，大公主、三皇子、六皇子到……”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随之而来就是皇帝一行人的身影，等他们一一落座后，之后就是大臣和皇帝之间的友好交流。
期间，宣帝还和叶情问候了一下。
“叶仙师，您旁边这位，就是您的后辈吗？”
“是的，陛下。”
“哈哈哈，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南国有您等奇人，一定会把这十年来的奇案破解掉的。”
“陛下多虑了，这本来就是我等修行之人该做的。”
“好好好，仙师您们有心就行。这天下百姓啊，都期盼着，能早日捉拿疑犯。好还他们一个，天下无虞的安稳之所啊！”
“陛下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的查处疑犯的。修仙联盟也在派人在追查这些疑案，会尽快给您答复。”
“好，今天是除夕宴，就不提这些琐事了，都自在些。各位爱卿也都吃好喝好，打起精神，年后好好的把陈年旧案都给清算干净。”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宫宴结束后，皇帝和后宫妃子都先退席了。留下来了几位皇子、公主和郡主，与大臣的家眷说着闲话家常。
叶情本来已经想走了，但是叶玄湛说还没到散场时候，要到子时才能走。于是她太无聊了，就对着那些皇家血脉看过去，发现其中就有之前在城门见到的舒宁郡主。
她此时正紧紧跟在一位俊俏的少年郎身后，满心满眼都是他，而少年郎却是一眼不耐烦的躲避着她。
叶情仔细看着，觉得少年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感觉有人在看他，少年郎也回身寻找着视线。于是叶情猝不及防的就跟他对视上了，叶情冷静的点点头，算是见礼了。
少年眼神一亮，招呼了一旁守着的太监问了下。
“宁三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奴才。”太监恭敬的向前
“那位坐在国师旁边的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回宁三公子，那位是位仙师，是国师的孙女。您回来的晚，估计是没见过的。这位仙师六个月前才到国师府，除了跟国师查案，一直就没怎么出府过。”
“哦！也对！刚才我坐的席位也远，都没听见说了些什么呢！行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太监恭敬的退下
“浩哥哥，你在问什么啊！你要去认识那个女人？”舒宁郡主看了下叶情，又不满的看着他。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许你看其她女人。”
“都跟你说很多次了，我们没有婚约。我也不是你未婚夫，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宁浩一脸不耐的反驳她
“可是，这是我母妃和你娘亲，在我们还在娘胎里时，就订下的娃娃亲啊！你不能不作数的，我就得嫁给你。”舒宁郡主祁妤黎红着眼眶，泪水不停的在眼中打转。
“那只是她们之间的玩笑话，不当真的。如果她们真的把你许配给我了，当时就能直接定亲的。可你六岁时都没能定下亲，那就说明两人都没记在心上，只是玩笑话而已。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不，不可能！我娘亲不会骗我，他们都已经去世了，她去世前都还在说，要我一定要嫁给你。你骗我！”说着，她就跑了出去。
“你不去追吗？这么晚了，万一出事怎么办？”宁浩身边另一个位吃着糕点的少年含糊说道
“怕什么！她身边不是有奴才跟着吗？再说了，她可是陛下唯一弟弟留下的血脉，很得陛下宠爱的，不可能不派人跟着的，放心吧！”宁浩说着，还捏了捏少年吃的鼓囊囊的嘴。
“噗……”少年嘴里的残渣喷出，转眼生气的看了下他，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宁浩，你要死啊！”
“……对不住啊！我能说我不是故意的吗！”
“放屁！我信你个大头鬼，我每次吃东西 时，你都要掐一把，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少年秦意翻了个白眼，一脸鄙视的说。
“哈，哈哈，真不是故意的，我纯粹就是手闲不住。我连我家的狗吃东西，我都想去薅一把，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敢拿我跟狗比，我们今天必须得打一架……”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宁浩说着一溜烟跑掉
“你……”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身影，秦意原地跺了跺脚，一脸不悦。
“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抓到你！”
另一边，叶情看到高恭昊跟妇人笑着说了什么，就起身离开了席位。
便也跟叶玄湛打了个招呼，跟了上去。
高恭昊在前面慢慢的走着，叶情就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直到出了宫门，她跟着他转过了几条街道。在下一个转角，就不见了踪影。
叶情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影。
“奇怪，没有看见他使用灵力，但人是怎么不见的。”
忽然，一道掌风从后面袭来，叶情快速躲避。
顺手从丹田祭出凝霜剑，与来人对打起来。凌冽的剑法，让人眼花缭乱，来人同样用剑与她相搏。
打斗了一会儿后，来人知道叶情隐藏了实力，便停止了进攻。
“不愧是你，那么小就能从我手下上活下来，还实力比我还强。”一身黑袍底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过，我打不过你。但他们，别想活。”说着朝旁边的暗巷打了一道剑气过去
“小心！”叶情反应过来，提剑截断剑气，可是还是被落空的剑气，把巷道劈断半截。
“高恭昊，你们到底想去什么！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叶情生气的质问着他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猜出是我了。可是你还是跟出来了不是吗？”黑袍人取下袍帽，摘下面具，露出他的真容。
“你这是什么傻问题！当然是因为，人如草芥啊！哈哈哈哈哈……”说着一脸邪笑的捏着耳边的头发打转，露出了黑色的指甲。
“你！身为修道之人，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就不怕背上孽债吗？”
“哼！我都杀了那么多人了，还怕背上更多的债吗？反正我从来就没被公平对待过啊！拿他们撒撒气，不行吗！”
“反正你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幕后之人就是我们啊！我还是可以是，他们眼中的皎皎君子呢！呵呵呵……”
“你……”叶情看着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恨意，有过一瞬间的复杂情绪。
叶情站起身，一脸严肃的举剑对着他。“这些都无所谓，我总能找到证据的。但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嗯哼？你问，我就得答吗？”高恭昊歪歪头，神情无辜的看着她。
叶情使劲的握握剑，突然挥剑向他打去。高恭昊瞬间后退，几招之下，却还是被她伤到了脸。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时间静止了一会儿，直到高恭昊哧哧的笑着。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我有一天，居然会被以前弱小的老鼠打伤。”
“是两次！”
听到回答，高恭昊抬头看着叶情冷漠的眼睛，伸出手从脸上抹下些鲜血，伸舌舔了舔。忍着脖子上的剑带来的痛，向前踏了一步。
发现叶情还是面无表情，又停下了脚步。
“啧！无趣死了！要问快问，我还有事！”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放了你！”叶情眼眸深了深，出声问道。
“呵！当然！你不是要问话吗？而且，你一定还要靠我知道更多的事！不会这么快就杀了我的！”高恭昊得意的笑笑，显得十分轻松。
叶情收回剑，他想的不错，我确实还有更多事要问他。而且这个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见对生的渴望，他不惧怕死亡，眼里只有游戏人间的态度。
“十二年前，南国一个偏远小县，宁峰县周家村后面的两座山里有一户人家。这家的夫妻俩死了，是你们谁带人去的！”
“嗯？十二年前？宁峰县？”高恭昊一脸疑惑的歪头，顺手点点脸颊。
叶情看他歪头，伸出左手，一拳砸向巷道墙壁，瞬间就出现个洞。
“……”高恭昊看出她没使用灵力，知道自己回答太慢了，她可能会直接空手揍人。
“你居然能对着我这么一张俊脸下手，你是不是女人。”高恭昊挑挑眉看着她
“看来，你是真的想吃拳头！”叶情再次冷漠的看向他
“好吧！让我想想！十二年前，应该是大管家吧！毕竟，他可是老祖宗的枕边人呢！”高恭昊咬牙切齿的念着老祖宗和枕边人几字
“他人现在在哪儿，我从哪里能找到他！”
“大管家吗？归元城啊！我不是说过了吗？哎呀！你可真笨，呵呵呵！”
看着他的笑，叶情又把剑搭在了他脖子上，本来血已经停止的伤口，又被划破了。高恭昊笑容停顿，脸色瞬间苍白。
“你们收集怨气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干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你师尊没告诉过你吗？当然是把这片大陆都种满怨气，让它代替灵气啊！不然这个世界，就会慢慢的破碎，嘭的一下炸掉，所有人都会死。哈哈哈哈哈……”
高恭昊听完她的问题，一脸发疯的大笑起来。
叶情眉头一皱，要把这片大陆种满怨气，一定需要大量的死人，他们是要杀光所有凡人吗？
“你们要杀光所有凡人？”
“不不不，不止凡人，所有人都会死，哈哈哈哈哈……”
叶情听后，胸口剧烈起伏，把剑狠狠的朝他肩膀压了下去。
“嗯……你……”一声闷哼从他口中溢出。
然后一道黑影从高处向叶情打去，叶情反手使剑格挡。
定睛一看，是一截黑色带铁刺的鞭子，上面还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是另一名黑袍人，叶情便追着他打斗了起来，来人差不多元婴初期。
跟他对打时，黑气四溢，是怨气，他们居然在用怨气修炼吗？
打斗了一会儿，黑袍人突然撤走。
叶情正准备去追，就听到刚才那个地方传来一道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