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脚夫陈凡
白天，天气晴朗。
远安大远河的一座码头上，脚夫们正要搬运货物，人影交错。
啪！
陈凡挨了一鞭子，正值夏天，汗水流过伤痕的时候，火辣辣的疼。
他不敢抬头去看监工那种可憎的嘴脸。
一来，指不定又要挨一鞭子，甚至还要被踹进河里面。
二来，货物奇重，走起来本就很吃力，假如不小心将里面的煤炭掉进了河里。
船家发怒了，脚行会将他给踢出去的。
到那时，陈凡就会失去这唯一的活计，再次成为乞丐。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穿越过来的。
没办法。
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并不适应异界的糙米米糠与咸菜。
并不是这里没有美食。
只是陈凡本来就穷，再加上脚夫一日三餐要自带，只得在河边野炊，久而久之，得了胃病。
好几次，他都上吐下泻，半夜里被胃痛折磨，睡不着觉。
遇到这种情况，又能怎么办？
只能硬扛啊，哪还有力量去扛这么重的货物。
“你小子！给我偷懒是吧！”
当路过监工旁边的时候，他还是因为糟糕的表现，被踢下水去。
成为一只落汤鸡。
受到了其他脚夫的狠狠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功夫没到家啊！”
……
……
对此，陈凡也只能尴尬地陪笑。
在这个世界，他是一个普通人，安山县李家村的一个贫苦人家。
从小孤苦伶仃，没有父母，成为了孤儿。
能够进入提山脚行，还是因为偶然救了头儿的小妾，才成为了脚夫。
此举也引得其他脚夫监工的不满。
要知道，想要加入行帮，必须拜码头，请行帮人物吃饭，甚至送礼。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有时遇到狮子大开口的，张口就是五百文钱，相当于二十五斤粮食。
而提山脚行的脚夫干一天的酬劳也就十文钱。
相当于白干了五十天。
你说，他们能不羡慕，不嫉妒吗。
陈凡没有多说些什么，生活在底层，没有背景，就是要吃很多苦。
他落魄地从河里面游了上来，心中只是很纳闷。
为什么自己穿越来没有金手指呢。
“去扛包！”
监工见没有人在陪他抬筐，于是喝斥他去抬包。
陈凡只得照做，就如同牛马一样被使唤来使唤去。
待来到货船上，背对着那可恶监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船载货物既有包装，箱装，也有散装。
一般来说，散装的煤炭与砂石都用大筐抬。
有经验的脚夫不愿意这样做，两人走板不好协调，宁愿去个人扛包，来得更愉快些。
恰巧这次东家的麻袋里装的全都是豆子，属于最轻的那一类。
虽然这些对于陈凡来说仍旧很吃力，但至少轻松了许多不是。
为了不再当众出丑，挨监工的鞭子，他表现得很卖力。
看着前面抬筐背箱的走得慢，还会时不时出声催一下。
“走快点啊，前面的哥儿，知道今天天晴昨晚就不要上炕头！”
这也算是小小报复一下刚刚嘲笑他的人。
“催你娘呢催！走慢点怎么了！”
“你这黑皮，信不信等下到码跺边的时候常常挨老李的拳头！”
……
……
啪！啪！啪……
监工见状，对着他前面的人来了几鞭子，怒斥道。
“你他娘走得慢还有理了是吧！”
陈凡知道，这些脚行的大人物都是剥削者。
他们只管你干不干活，不在乎你累不累，所以才能幸免于难。
脚夫虽然不是读书人，干的都是一些粗活。
但不代表其中没有门道。
像他们的卸船活儿，分为三个步骤，出舱，下船，码垛。
装船则相反。
其中，出船的人叫做发肩儿，是最累的，因为他们的手不能停，没有直腰的空儿。
起初，陈凡就是做发肩儿的，只是他做了半天就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头儿带来的，早就被脚行踢出去了。
现在做的，是下船也就是扛脚这个步骤。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练习，他已经能够将钻肩儿这门手艺给掌握完全了。
可不要小看这个啊。
钻肩儿早了，就会站在当地等包落肩的时候，一砸之下伤了身腰。
晚了，头肩碰包，钻肩儿失败。
扛脚走翘板也有窍门，要挺胸，紧腿，扎脚，关键是不能与翘板产生共振。
至于码垛工，相对来说要轻松些，一般都是有背景的人才会去做，或者是监工看得顺眼的。
想当初，他在李家村救了黑毛虎胡啸的小妾。
其实并没有受到嘉奖，甚至差点因为胡啸的嫉妒被痛打一顿。
幸好那位女子及时醒来，得知他是其救命恩人，再三哀求之下，才让他免去一顿皮肉之苦。
如果胡啸知恩图报的话，不说成为一个小头儿，至少也能当个舒服的码垛工。
“不多想了，先将今天的十文钱给赚到吧，太阳要下山了，今天终于要结束了。”
陈凡安心扛包，调整自己的呼吸。
一想到这糟糕的一天终于可以结束了，就很开心。
脚行有两不干，雨天不干，黑夜不干。
是因为晴天出活可以防止货物被雨水打湿。
白天走板可以减少掉入水中的机率。
最近天气渐低，一个多月都是晴天，天上的云又很多，看来大雨要来了。
他又可以休息几天了。
刚开始来的时候，陈凡还很理想主义。
认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改变命运，获得监工的赏识。
实则不然，上面的可不会管下面的怎么样，他们只在乎兜里的银子。
而他的同行，都是一些讨活儿的亡命之徒，根本不讲理。
说不定还会在你扛包的时候背地里给你一脚。
或者是在监工面前说你的坏话呢，好让你别抢码垛工的活儿。
慢慢地，他就开始躺平了。
望着天边的火烧云，陈凡趁着回程的时候喘息了一下，正巧清风拂面。
毛孔因为出汗张开，一股清凉感油然而生。
“呵呵，当个废物也不错。”
事后，石墨得到了应得的十文钱，用其中的两文买了一个炊饼，乘着月色回到自己破庙中。
第二天醒来，面前出现了一串数字。
扛物：1/1000/一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