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海祭日
接下来的一天，事情依旧毫无进展。
不止林以昂混不进村子里，就算是与林氏相关的其他村民，也被排斥。因为马上就是海祭日了。
老村长加帕，似乎特意加强了防范。
林氏并不是毫无办法，辗转找了一些当地人询问，“砖头”是什么意思。
没怎么费劲，就知道了当时强拆无名砖的事情。
但是事情已经铸成，现在再跑出来澄清，说是有人狐假虎威，私自做主以集团的名义去恫吓村民。
难免显得在推卸责任。
难以服众。
林以昂知晓这个道理，没有在开会的时候，把责任落到谁的头上。
众人都知道这件事是张云萱做的，而张云萱是谁？他的私人秘书。坐到他这个位置，秘书好比副手，拥有的权力甚至大于总经理。
谁会不认为，是他授意她去做的？
现在再来讨论责任，于事无补。
只能事后清算。
否则在工作卡壳的风口上，容易闹得人心涣散。
推锅？那是决策者之下的人做的事。
决策人把权力下放的时候，就该做好下属做事不力，会带来风险的准备。
林以昂生吞下了这个风险。
他做错的，该他吞。
希玛村现在看起来无懈可击，但，其实并不是的。
他身为林氏置业的海外业务负责人，好几个国家分部的总裁。
真的想用办法，可谓是多种多样。
比如现在桌子上这张精美的邀请函，
a国奥南勋爵，寄来的与宴邀请，恳请林先生和夫人，拨冗参加一个由勋爵夫人主持的慈善晚宴。
a国还在实行表面君主制，奥南勋爵是皇家宗室，在政界和军界都有不错的名声和实权。且大力支持这次开发，
遥岛隶属于a国首都宛平市，镇理事会拿村子没办法，他大可以往上移动一步。
林以昂拿钢笔在回函上面写了几段话。
皇家做派守旧，为表重视，发出的邀请函都是手写的。
客人收到之后同样手写回函，也是社交礼仪的重要一环。
写完之后看了两遍，措辞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他闭上眼睛，双手支在鼻根，考虑了五秒钟，将这张回函丢进字纸篓里。
钢笔蘸墨水，重新写了一张。
上兵伐谋，中兵伐交，最次才采用武力镇压。
他不想贸然动手，再给希玛村的居民们三天时间。
这期间，他会尽力寻找和平沟通的办法。
一天、两天。
姚悦安仍然天天不着家。
偶尔撞见林以昂一次，只是漠然地点点头。
那天晚上生完气，第二天她就忘了。
跟这么个自以为是的人，有什么气好生的？索性直接无视。
本来就应该各过各的。
今天，她倒是回来得比较早。
上午跟着村里人去赶海，跑了大半天，体力不济不说，眼看着妇女们穿上深潜衣，一头扎进海里，
好几分钟后才凫上来，已经够让人惊心动魄了。
而且，今天是海祭日，所有人都早早地收工回家了。
连木屋小酒馆也关门了。
村里的人，一入夜，就要跟随着加帕村长出海，去参加海祭。
夜里出海，点灯祭祀，宛如星辰漂浮在海面。
也取为灵魂点灯之意。
遥岛其他村子里的人，也大部分都参与了这场祭祀。几个村子各自组织出行，只留下些妇孺们看家。
姚悦安回到庄园里的时候，整个宅子已经很清净了。
临时工们也都告假去海祭了。
连恩迪也去了。
只有卡西琳婶婶依旧在打扫着屋子。
右边的办公室走廊，还是亮着灯，他们加了好几天的班，简直没完没了。
姚悦安已经习以为常。
回到别馆，洗漱，上床，点开手机，看点严肃文学催眠。
她今天确实睡得有些早。不仅因为白天消耗了体力，还因为卡西琳端出恩迪做的面条，她猛吃了一大碗，血糖升高，脑部缺氧。
只想一头栽倒在床上。
翻开书还没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安,安……”
“安！”
一阵呼喊，伴随着石子儿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把姚悦安叫醒。
“什么啊。”姚悦安翻了个身，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还不到九点。自己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把被子一搂，又睡了。
“嘣——”
石子儿打上窗户。
“安——！”
“安————！”声音变大了。
姚悦安睁开眼睛，是桑尼。
自从上次抓住他，他就再也没有来过遥庄捣乱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跑来叫她？
她爬起来跑，到窗户边上往下看，桑尼在林荫小道上，用力朝着她的窗户挥手：“安！”
声音里带着哭腔。
姚悦安不假思索，往外面跑去。
下了楼，庄园的侧门已经关上，桑尼抓着栏杆等着她，看她来了，哭着说：“妈妈生病了。”
珍妮芙生病了？偏偏是今天，够倒霉的，桑尼无人可找。
姚悦安扯一扯侧门，打不开，连忙转身回到后院排屋，找到卡西琳的房间，请她来开门。
卡西琳还没睡，把钥匙给她，问道：“太太？”
姚悦安已经跑了出去。
打开侧门，桑尼在外面，依旧是骑在自行车上。
姚悦安说：“我来骑车，你坐后面去。”
桑尼点点头。
这时候，天上开始飘落雨滴，来得又急又快。
姚悦安抬头望了望，夏季的阵雨，说不好会下多久，也许是过云雨，一会儿就停，也许下一整夜也说不定。
她对桑尼说：“你跟我进来。”
院子里没什么人，林以昂在开会，反正也看不见她们。
就算是看见了，也没什么。
资助儿童嘛。
她牵着桑尼的手，两个人匆匆地往坡下的车库走去。
车库里停了三台车，姚悦安从旁边的挂件板上，取下车钥匙，随便开了一辆。
载着桑尼，驶往希玛村的方向。
桑尼很惊奇：“安，你为什么可以随便开坏人家的车。”
“因为有钥匙啊。”她说。
这话倒也没错，钥匙就挂在旁边。
他更加惊疑不定：“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看看这个，在我们儿叫沙包大的拳头。”姚悦安举起拳头，捏了捏，“谁敢找茬我就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