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枕边人
源斌拱手笑道：＂如此看来，我军尚有抵御柔然铁骑南下之力，大将军是欲多争取些整军备战的时间，咱们理当尽力而为才是。”
“土诃甫抵邺都便进城窥伺动静，恐怕不会在此逗留太久吧？高阳王以为，该怎样留住土诃一行？＂
源斌答道：“柔然人久在漠北苦寒之地，多半耽恋醇酒美色。不妨投其所好，多送些美女好酒给他们，以羁绊其心。”
莫小丰虽然觉得源斌说的这个法子套路有些老，而且平白地送中原女子去供北狄享乐未免令人不齿，可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挽留土诃的一种可行的手段，遂点头说道：“那明日就叫人送些美女好酒到土诃帐中去吧。至于南朝使节方面，我想还是及早引其入宫陛见为宜，高阳王以为如何？＂
“小王也主张为避免柔然，南朝使节会面，应及早安排南使陛见，以促其尽快离京。只是，不知郡主的伤势如何，方不方便一同陛见？”
“萧玉的伤势并无大碍，而且，只要南朝此次与我朝达成修好的协议，她即使多在邺都住些时日也无妨嘛。”
听他这么说，源斌当即起身告辞道：＂小王这就去安排南朝使节陛见事宜，告辞。＂
亲自将源斌送到咀华堂外，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莫小丰吩咐值守的军士道：“传单五，黑皮来见！＂
半个时辰后，当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寝堂歇息时，小枣笑吟吟地迎上前来，边服侍他更换睡袍，边问他要不要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因见莫小丰拒绝得心不在焉，小枣壮了壮胆子，问道：“公子今天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吗？”
＂小枣，你见过柔然人吗？”莫小丰随口问道。
＂婢子虽然没见过柔然人，可自幼常听阿爷说起，柔然人最是争强好胜，两个大男人往往为了一件小事就打得头破血流，不过，柔然人很讲承诺，打斗输了的一方即便是死了人，也一定遵守之前的承诺，决不会使奸耍赖的。”小枣为他沏上一碗茶，说道。
＂你阿爷怎么对柔然人这么了解啊？＂莫小丰啜了口茶，若有所思地问道。
小枣诧异地瞄了他一眼，说道：＂公子莫非忘了吗，您小时候就是跟我阿爷学的骑射啊。阿爷本是漠北的汉奴，
后来多亏了娄老爷，才得以返回故土，又蒙王妃恩赐，和我娘成亲生下了婢子。”
莫小丰听说小枣的父亲曾是柔然人的奴隶，不由得来了兴致，望着她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柔然人一旦在争斗中落败，就决不会使奸耍赖，而甘愿接受获胜者提出的条件？＂
＂那是。当年娄老爷投壶赢了阿爷的柔然主家，不肯接受约定的整张虎皮，柔然主家十分过意不去，执意将婢子的阿爷当作彩头送给了娄老爷。＂小枣撇了撇嘴，说道。
＂一个精擅骑射的汉人奴隶，在那位柔然主家眼里，竟然还抵不上一张虎皮！”莫小丰想到这里，怜惜地拉着小枣的手，宽慰道：“幸亏是这样，要不然咱俩还不认得呢。＂
小枣轻轻抽回手，边朝床边走去，边红着脸说道：“时辰不早了，公子既不愿泡澡，那就歇息吧。”
莫小丰眼瞅着她俯身整理床褥时的曼妙身姿，忽然感觉一阵燥热，遂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地一把将小枣扑倒在了床上。。。
顷刻，云收雨歇，帷幔内小枣依偎在莫小丰的怀中，一只手抚摸着他粗壮的胳膊，柔声问道：＂公子今日可是受了柔然使节的气吗？＂
“何以见得啊？＂
＂方才公子。。。婢子好些日子不曾见公子如此了。＂小枣的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听清。
莫小丰爱怜地搂紧了她，哈哈笑道：＂你说得恰恰相反，我非但没有受气，今天啊反倒把个柔然使节灌得烂醉如泥，足足昏睡了大半日呢。”
接着，他架不住小枣的一再追问，遂将卢先生和土诃拼酒的经过绘声绘色讲述了一遍，最后忽然说道：“哎呀，我倒忘记了将土诃的那件貂皮袍子带回来，好转送给你阿爷了。”
小枣强忍着笑，嘟起嘴说道：“谢过公子美意，我阿爷可承受不起您这么贵重的赏赐。”
随即就要起身穿衣，莫小丰伸手揽住她的蛮腰，问道：“你去哪里？今夜就睡在这儿吧。”
小枣轻叹了口气，说道：＂您还是让婢子到外面睡吧，免得打搅您。”
莫小丰手搂得更紧了，调笑道：＂不打搅不打搅，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小枣用力挣了挣，没能挣脱，有些急了，恼道：“您要是为了我好，求求您，就叫婢子去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莫小丰坐起身，帮她披上衣衫，问道。
小枣麻利地穿上衣裳，所答非所问地说道：“日后要是您成了亲，还这样的话，婢子恐怕就难以侍奉您了。”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莫小丰加重了语气，追问道。
小枣站在床前低着头答道：“今日娘娘又召婢子入宫，询问公子打算何时迎娶郡主来着。。。”
“你是怎么对娘娘说的？”莫小丰顿觉头疼，倒吸了口冷气，问道。
＂婢子推说公子近来忙于公务，不曾听您说起过这事。。。娘娘要我提醒着公子，莫忘了这件大事。＂小枣一五一十地答道。
＂好吧，我知道了。”莫小丰蔫了巴叽地嘟囔一句，眼瞅小枣转身要走，又忙唤住她，说道，＂既然是这样，你不如暂且出去避一避吧。明日一早，你便住到兴仁里的宝林尼寺去，帮我照料在那里养伤的步摇。”
小枣迷惑不解地望着他，问道：“步摇？她回邺都来了？”
“是的。步摇此次是以副使的身份随南朝使团来邺都的，今日在兴仁里遇刺受了伤，你去一则是照顾她养伤，二则也可贴身保护她，明白了吗？”
小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皇后催婚的讯息令莫小丰一时的好兴致一扫而光。小枣走后，他意态怏怏地独自苦思着如何推掉与段青竹的这桩婚事，渐渐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睡到天光放了亮，莫小丰心里惦记着大哥贺崇的托付，遂命亲卫去知会有司，在乐坊之中挑选几名艺伎，再多些好酒，打算亲自出城去看望土诃。
正坐在堂内等候回信的空当，忽有军士来报：＂领军将军司马消难求见。”
一大早地，司马消难跑来见自己，能有什么事呢？难道是底下人行事不周，在访查乐安公主府有无可疑人等的过程中被他察觉到了？
莫小丰心里犯着嘀咕，传命军士请他进来。
稍顷，只见司马消难一身戎装地走进堂来。他急忙起身拱手问道：“附马清早登门，所为何来呀？＂
司马消难回头望望堂口值守的军士，抱拳说道：＂可否请太原公屏退众人，末将有要事相告。”
莫小丰心下诧异，冲军士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尔后对司马消难说道：“附马请说吧，有什么紧要的事。”
司马消难迈步走近他，低声说道：“陛下执意要见柔然使节，崔常侍和末将苦劝不得，只得来请太原公设法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