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啊？！

    莫小丰眼皮霍地跳了一下，向黑皮交待道：＂传话给卫祥，要他安心养伤，不必急于回来办差。尔后你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回头另有差使交给你办。＂

    黑皮走后，莫小丰回身坐到案前，迅速地喝了一小碗小米粥，吃了张烙饼卷肉，也不叫人撤去饭菜便吩咐道：“带曹本顺进来。＂

    两名军士押着曹本顺进得堂来，依他的指示取出了塞嘴的破布。

    曹本顺大口的喘着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旁边几案上散发着诱人的饭菜。

    “曹台长，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呀？＂莫小丰有意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似笑非笑地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他把话转入正题，曹本顺就＂扑通＂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般地叫道：＂小的自知罪该万死，求太原公看在小的尚有七旬老母需要奉养的情面上，开恩放小的一条活路吧！＂

    莫小丰面对不打自招的曹本顺，既感到好笑，又不由得夹杂着几分失望的情绪，瞥一眼还剩有大半的饭菜，问道：“你口口声声自称罪该万死，我倒想听听，你都做过哪些罪该万死的事情呀？＂

    “小的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贪图财货着了别人的道啊！＂曹本顺痛哭流涕地交待道，＂事到如今，小的再不敢有所隐瞒了，前些时的三台走水是小的向尤桐传话，要他先设法在冰井台新修的栏杆上涂上易燃的桐油，尔后于铜雀台灶房引的火。。。还有，小的受人唆使，又指使人在西郭百姓之中散布谣言，鼓惑难民围堵千秋门，欲图造乱。。。＂

    他偷眼觑了一眼莫小丰，见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等他继续说下去，遂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小的之所以接连做下错事，都是因为在三个月前为了贪图别人的两疋绢帛，用来给老母在弥勒那里造一个福报，而替人传递了回消息。没想到因此受到别人的胁迫，只得听命于他了。＂

    随即膝行向前央求道：＂小的但求能留下一条性命，好为老母养老送终啊。。。＂

    莫小丰嫌恶地吩咐道：＂拉他起来，好生回话。＂

    两名军士上前强行拖起了曹本顺。

    ＂当初是谁用两疋绢帛收买你，要你做了些什么？＂莫小丰首先问道。

    ＂是个陌生的沙门。他交给我一个封缄好的锦囊，说是只要我将此物送到城西三十里的来雁亭，交给一个叫＇夜猫子＇的人，就送两疋绢帛给我作酬劳。当时我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因见那沙门先付了半贯定钱，便起了贪念。＂曹本顺苦着脸答道。

    ＂之后的三台纵火，鼓动难民造乱等事，也是这个沙门指使你干的吗？”

    曹本顺先是点点头，很快地又摇摇头，说道：＂我只见过他一回，在三台放火那次，是个女的来向我传达的指令，而前几天要我鼓动难民造乱的是位年轻的军爷。＂

    莫小丰当即质疑道：＂这么说来，每次来向你下达指令的人都不同，你凭什么要依照不同的人的指令行事呢？＂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用同一个人的名号向我下达的指令，并且每回都许诺付给我一笔数目巨大的报酬。＂曹本顺额头冒了汗，垂头说道。

    ＂这同一个人是什么人？你又为什么非得听命于他呢？＂

    曹本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起来：＂三个月前，当我替那沙门送罢信回到家，赫然看到我娘的床上放着两疋上好的绢帛，旁边还有一封信。我展开信观瞧，见上面写的是：‘恭喜你通过考核，现已成为关东大行台幕下校事曹的一员，今后我们会按你完成的差事付给相应的酬劳。如若背叛，泄密，杀无赦！＇信的落款是西朝关东大行台校事参军雪隼。＂

    “你再说一遍，信的落款是谁？＂莫小丰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险些跳了起来，大声问道。

    曹本顺惊得倒退两步，险些仰面栽倒，被军士扶住后犹满面惊恐地望着莫小丰，不知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

    “给他松绑，拿笔墨来！＂莫小丰强自按捺着心头的震惊，沉声吩咐道，＂曹本顺，你把那封信的落款一字不落地写下来！＂

    有军士为曹本顺解开了绑绳，曹本顺仍有些莫名所以地遵从吩咐，上前提起笔来，在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了一行字。

    莫小丰接过军士呈上的纸笺，注目观瞧，见上面写的的确是＂西朝关东大行台校事参军雪隼＂，遂将纸笺撂在几案上，盯着曹本顺问道：“这封信现在何处？要你送信的那个沙门多大年纪，相貌如何，操的是何方口音？＂

    曹本顺上下牙打战，磕磕巴巴地答道：＂小的不敢留着那封信，当时就烧掉了。。。那个沙门大约二十七八岁，操的好像是河洛一带口音，身材魁梧，方脸阔口，倘若此刻见了，小的一定能认得他的。＂

    莫小丰听曹本顺描述那沙门的情形，倒是与才被人灭了口的了然有六七分相似，心里打着主意，继续问道：＂不消说此后你接到的指令都是以这个雪隼的名义下达的喽？可是，据你方才说，下达指令给你的先是一妇人，后又换作了一军士，你凭什么要听从不同的两个陌生人的指令行事呢？＂

    ＂太原公英明啊！确如您所说，每回直接向我下达指令的人虽然不同，但都是以雪隼的名义下达的指令，非止如此，他们还都知道小的替西朝传递过信件，并且。。。他们许诺的酬金十分诱人，不由得小的不依他们的指令行事。＂

    说到这里，他立马又表态道：＂每回替他们做事获得的酬金大半还在，只要能保住性命，小的情愿把这些酬金都献出来。＂

    看着曹本顺那充满乞求的无耻表情，莫小丰恨不得当场便杀了他，心想：这就是个被西朝用重金收买的卑鄙小人！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重用了这么个货色！

    “念及你尚怀有一份孝心，我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尽管心中对此人厌恶至极，莫小丰依然面带笑容地安抚曹本顺道，＂但是，自今往后，你须老老实实听从我的安排，争取戴罪立功，自赎其罪，能办到吗？＂

    ＂能，能，能。小的叩谢太原公不杀之恩！＂曹本顺激动地当即要下跪谢恩，脚下一个没留神，竟向前扑倒在地，磕了个满脸花。

    莫小丰禁不住仰面大笑，招手叫过顾阿改，悄悄交待了些事情，尔后指着剩饭剩菜，对曹本顺说道：＂先赏你吃口饱饭，待会儿按顾什长说的去做吧。＂言毕，起身走出了咀华堂。

    曹本顺伸舌头舔了舔松动的牙齿，尽力扭动身躯，冲着莫小丰的背影连连叩头道：＂谢太原公赏饭！谢太原公不杀之恩！＂

    顾阿改瞧不惯他这副嘴脸，上前朝屁股狠喘了一脚，嘴里吆喝道：＂快起来把饭菜吃了，有好些事要你去做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