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了然非我所杀
莫小丰闻讯大喜,当即和郑仲礼一道来到安置钱辛的净室探望。正在病榻旁守着的崔季舒明白他们急于从钱辛口中了解事件的经过,起身叮嘱了一句:"他身子虚弱,太原公问得简略些。"便让开了位置。
莫小丰点头会意,在榻旁坐下,伸手握住钱辛的一只手,感激地说道:"我要谢谢你啊,钱都头,救了郡主一命。"
昏黄的烛光下,钱辛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他勉强笑了笑,喘息着问道:“郡主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已经派人送回衙署歇息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莫小丰关切地问道。
"职下命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钱辛说着,忍不住张嘴喘了两口气。
"你悠着点,要是感觉撑不住了决不要强撑。"莫小丰回身要过一碗温水,亲自喂钱辛喝了两口。
钱辛喝了水,又喘息了一阵,才向莫小丰等人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今日午后,皇后差人来传郡主入宫叙话,郡主带文绣离开时还同职下打了声招呼。等到了亥初时分,职下仍不见郡主返回,便想着去迎一迎她,向手下人作了交待后便出发了。
当职下走到定国寺附近时,隐约听到寺内传来呼喝之声。职下是知道定国寺此前接连发生了数起命案的,唯恐再生事端,便决定进寺去看看究竟。
谁知,待职下刚刚走进寺门,迎面就看到一男一女缠斗着从大雄宝殿冲了下来。
职下当时瞧得真切,被追赶着冲在头前的女子身穿红衣红裙,正与郡主当日的装束相同,便开口问了句:'是郡主吗?'
郡主听出了我的声音,高声回应道:‘是我,钱都头,快来帮我擒下此贼。'
职下见郡主被那人迫得连连后退,大喝一声,拔出佩刀冲上前去便和那人交起手来。
那人身手十分了得,掌中虽只有一柄短剑,招式却异常精妙,凌厉,没和他过上几招,我便渐感不支,落了下风。
郡主看出我并非那人的敌手,挥剑二次加入了战团,与职下合力敌挡那人。
说来惭愧,职下原是要救郡主,可到了后来,反变作郡主屡屡帮着职下躲过了那人的杀招,分担了大半的压力。
及至打了十几个回合,那人似乎急于脱身,有意卖个破绽,引诱郡主进身之际,突然挥剑斩断郡主的长剑,旋即用剑柄重重地击中了郡主的脑后。
职下见郡主倒下,奋力向前欲救,却被那人回手一掌打倒在地。
眼看那人挥剑欲取郡主的性命,职下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奋力向前一扑,死死地抱住了那人。。。"
钱辛因为气力不足的缘故,虽然讲得时断时续,可莫小丰听得却十分专注,陡然听他讲到奋力抱住了然便不下说了,颇感意外地问道:“后来呢?"
钱辛艰难地摇了摇头:“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莫小丰愕然转头望了一眼郑仲礼,见他也是满脸惊讶的表情,心中暗想:难道杀死了然的另有其人?
"钱都头,你是独自离开戚里前去迎接郡主的吗?”郑仲礼问道。
“是的。”钱辛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我在和郡主合力争斗那人的过程中,好像望见北面半空光亮有些异常,不知是哪里走水了。"
"你在进入定国寺之前,可曾看到寺门外的拴马桩上拴着两匹马?"莫小丰接着问道。
“对,是拴着两匹马。"钱辛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自你离开戚里,到在定国寺内失去知觉这段时间里,还发生过什么事吗?"
钱辛努力回忆着,最终摇了摇头。
"暂且就这样吧。"莫小丰起身说道,"你安心养伤,将来若是想起了什么,可随时来见我。"
钱辛挣扎着欲起身道谢,被莫小丰给劝住了,只得冲他连连叩首道:"职下无能,求太原公依律治罪。"
莫小丰又安抚了他一番,向崔季舒递了个眼神,方带着郑仲礼走出了净室。
二人回到方丈不久,就见崔季舒快步走了进来,拱手向莫小丰说道:“崔某此前查看过那具无名尸身,他的致命伤处在右颈,应是被人一剑划破颈间血脉而亡。"
"现已查实,崔常侍所说的无名尸身即是前些天潜逃的定国寺执事了然。崔常侍请坐,今夜颇不安宁啊。"
接着,莫小丰遂将当晚接连发生的西郭百姓围堵城门,抗议抽丁服役以及戚里司马旧宅走水两件事简要告知了崔季舒,尔后说道:"诸种迹象表明,这三起看似互不相关的事件很可能出自同一人的谋划,其目的是杀人灭口,彻底消除后患。咱们今晚先碰头商议个对策,之后各尽其责:崔常侍您需立即回宫,随时掌握宫中动向,宫城外诸事由我负责。您看怎样?"
崔季舒点头表示同意,不经意地瞥了郑仲礼一眼,感慨道:“确如太原公所言的话,策划今晚三起事件的人可谓是煞费苦心哪!"
郑仲礼意识到两位上官接下来要商议机密要务,知趣地冲莫小丰抱拳请求道:"末将带人再询问询问那些个和尚去,看看能不能查到新的线索?"
莫小丰顺势吩咐道:“可以派人去戚里了解一下走水前后的详细情形,特别是钱辛,丘林二人的举止动静。"
郑仲礼领命离开后,崔季舒问道:"怎么,太原公对钱辛也不放心?”
莫小丰叹了口气,说道:"经此一事,足见钱辛可堪大用。在重用其之前,我必须搞清楚此人身上并无疑点。"
崔季舒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问:“依太原公之见,今晚接连发生的三起事件是否和宫里的那位有关?"
莫小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崔常侍以为呢?"
崔季舒摇头道:"自下官入宫履职以来,并不曾发现其有异常举动,连日来所接触的也仅寥寥数位近臣而已。倘若太原公认为有必要,下官可以设法查清司马消难等人近几天的详细行止。"
莫小丰有些无奈地说道:“查一查也无不可,只是动静不要搞得太大。唉,原本以为定国寺的了然等人和曹本顺,安必大是分属两条线上的人,如今看来,西朝安插在邺都的这两条线多半已合并成一条了。"
崔季舒劝慰他道:"太原公无需忧虑,依崔某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崔常侍此话怎讲?"
“诚如您方才所说,咱们原本以为,定国寺的了然等人和西郭的曹本顺,安必大既互不统属,也无甚相关,可经过今夜的三起事件,足可表明,有人在同时操弄着这两条暗线。只要设法查清此人的身份,不就意味着能够彻底拔除西朝安插在邺都的钉子了吗?"
莫小丰苦笑着说道:"常侍所言有理,可要查出这幕后操弄之人,又谈何容易呀!”
崔季舒忽然打量了莫小丰两眼,呵呵笑道:"太原公特意邀下官到此密议,不会只是想听下官一人的粗浅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