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又起波澜
陆冲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尚书令司马道宗死了！
“得到禀报后，我随大将军立即赶往御史台监舍，在那里呆了足足大半日，现已初步查明，司马道宗系死于毒杀。”陆冲屏退众人，单独向莫小丰禀报道，＂目前，凡是能够接触司马道宗的所有吏员都被拘押，正由崔中尉和杨司马主持鞠问。大将军命我来告知太原公，追查西朝谍侯一案今后只能由您一人主持了。＂
莫小丰犹如在温柔乡里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头脑之中残存的诗情画意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瞪大了双眼，听罢陆冲的禀报，冲口便问道：“司马消难知道司马令的死讯吗？”
陆冲摇头道：＂为防发生意外，大将军下令，待诸家勋贵全部向斛律晃交割了所捐献的丁壮后，再向司马家报丧。唉，今后我恐怕要日夜守护在大将军身边了。关于胡商被杀一案，您有什么要问的，就请问吧。”
莫小丰的思绪仍停留在司马道宗遭毒杀这一事件上面，沉吟着说道：“在这个当口毒杀司马令，会不会是为了挑起事端，牵制父王大军西征呢？”
“大将军也想到了这一点，不排除杀胡商灭口和毒杀司马令同系西朝谍候所为的可能性。但虑及司马令之死极有可能对正在进行当中的捐丁助军，以及邺都形势造成不利影响，大将军实际上将亲自主持此案的查处，而胡商被杀一案今后就需仰赖太原公了。”
经陆冲再三提醒，莫小丰终于从听闻司马道宗死讯的震惊中逐渐冷静了下来，意识到陆冲此来，不单只是通报消息，更是奉了大哥贺崇之命，来向他交割差使。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莫小丰开始问道：“济州那边，是谁在主持对胡大的讯问和对相关嫌疑人的监视等事项？怎样和他联系？还有，安插在＇笑春风＇的那个眼线是谁？你是怎么和他保持联络的？”
陆冲答道：＂在济州负责配合查案的是济州郡守衙署的不良帅卫祥。通常都是采用飞鸽传书的方式互传讯息的，您若要下达指令给卫祥，可交由乔老大来办。”
“乔老大擅于驯养信鸽？此人可靠吗？”莫小丰插言问道。
“乔老大原是相王身边的亲兵，因年纪大了，被留在邺都专门驯养信鸽，太原公请放心，他办事很稳当的。”陆冲见莫小丰点头无话，继续说道，＂关于安插在＇笑春风＇里的那个眼线，此女原是宝林尼寺的尼姑，不久前因犯了戒律被逐出佛门，后经杨司马安排，由柳十三娘收留了她，名唤步摇。您如果不方便直接联系她，也可指定一位可靠之人与她联络。”
步摇果然就是陆冲所说的那个眼线！
不知为何，得知了这一情况，莫小丰忽然感到一阵不安。他稳了稳心神，说道：“步摇今天来过这里，但她却没有向我表明身份。”
陆冲吃惊地问道：“她来做什么？＂
“是柳十三娘和韩贞派她来送羊汤的。会不会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陆冲想了想，摇头道：＂步摇本是杨司马下在＇笑春风＇的一枚鱼饵，她答应为大将军充当眼线不过三四天的时间，照理，对方应当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查明她的身份的。”
＂唔，或许派她到这里来只是对方的一种试探。除步摇之外，还有多少人手受你节制，在本地办案？”
＂为隐蔽起见，大将军未调动更多的人手参与查案，目前在邺都听命于我的有10人。这些人主要负责跟踪监视柳十三娘，曾朴等人外出时的动静，领头的什长名叫钱辛，我已向他交待过，明日一早到这里来见您。”
莫小丰本想问问陆冲，有没有将严选之，静思等人纳入到跟踪监视的范围，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用商量的口吻问道：＂还有件事，你如果觉得可以就说，不说也没什么。大将军遇刺是实有其事呢，还是另有原因？”
陆冲显然没想到莫小丰会突然问起了这件事，迟疑了一会儿，才支吾着说道：“我来此前，大将军曾交待，要对您知无不言的，可是。。。您有所不知，大将军为了尽快募集到足够的兵力增调彭城，可是费尽了心力。”
嘿，小德子这小子还真的猜对了：遇刺事件果真是贺崇为迫使诸家勋贵捐丁助军而实施的一种策略！
莫小丰心中感叹着，冲陆冲点点头，正色说道：“请陆值长回去转禀大将军，我定会竭心尽力办好这项差使，尽快查获真凶并肃清其同党的。”
陆冲离开时已近二更时分，尽管先前在西跨院喝了不少酒，但此时莫小丰全无半点困意，独自在房中踱了一会儿步，即昐咐小枣备纸研墨，提笔写了封简短的书信，交给乔老大，命他用信鸽带往济州。随后，又将陈山提唤了来，当面交待道：“明日一早，你去办两件事：其一，把小德子叫来，记得代他向卢先生告个假，就说小德子需随我办差，等差使办完了再把落下的功课统统补上；其二，再从你麾下挑选10名精干军士带来双柏堂，不要相貌，体格出众的，而要那种瞧着不起眼，头脑灵活，口齿灵利的，明白吗？＂
陈山提抱拳领命，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身问道：“大都督，要是卢先生问起，您和小德子什么时候能回衙就学，我该怎么说？”
＂就说等差事办完了，我俩自然会回去的。哦，记得提醒卢先生，最近邺都不甚安宁，叫他无事别出门走动。”
陈山提不知听明白了没有，答应一声，扭头走了。
这一夜，莫小丰几乎无眠，努力在脑子里梳理着与西朝谍候有关的各种线索，从一个多月前他在紫陌驿亲身经历的纵火案，到自洛阳返回邺都后听陆冲讲述的胡商被杀案，司马道宗遭毒杀案，渐渐地，一个蛰伏在黑暗之中的强大对手形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为了摆脱胸中挥之不去的恐惧，莫小丰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跳出纷繁线索的羁绊，努力回想着穿越前警察办案的种种路数：勘察现场，进行痕迹比对、分析，搜集、检验物证，查找、询问证人，排查利益相关者。。。试图从中寻找出可供自己所用的查案方法。这么一来，倒是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奇怪的是，在梦境之中，他仿佛回到了西跨院，对着高悬于夜空的一轮明月，正和阿怜拥坐于花圃旁，浅吟低唱。。。蓦地，耳边响起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莫小丰，你就是个渣男！”
他吓得回头望去，赫然竟是步摇怒目圆睁地正冲他怒吼。他才要开口解释，步摇的五官忽然变得扭曲起来，眨眼之间便变成了封羽衣那张丑脸！
莫小丰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但见窗外阳光明媚，后背却已汗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