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奔赴
这个身影从天而降般的,挺立在沈云临的面前,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双唇一抿,强大的心防一瞬间被击破,滚烫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只听得一声振聋发聩的鹰啼,一只金鹰从天而降,俯冲而下攻击着这些被欲望迷了心智的人,他们惨叫着抱头躲避,又听利箭作响,无数长箭从四面而来,箭无虚发。
这一变故逼得所有人都乱了阵脚,全都停下了手里的砍杀向四周望去,只见好几个弓箭手围了上来,将手中的利箭对准了他们。
一时间谁也不敢妄动。
“阿令。”她启唇幽幽地唤他的名字,那眉目间的姿态柔情万种。
他转身看她,那双幽深的眼眸饱含深情与诉不尽的思念。
两人四目相望,一眼万年。
她朝他迈步,眼前却一瞬间恍惚,身子直直地倒下去。
他眼底一惊,急忙冲上去接住她,“云临。”他伸手抚摸着她的面庞,深切地唤她,见着她满身的伤痕,眼里的心疼似要将人揉碎。
“我在做梦吗?我是不是要死了……”沈云临靠在他怀里半睁着眼喃喃细语着,滚烫灼热的泪水顺着眼尾汹涌而出,渗进他的指间,她疲惫不堪地动了动眉头,恍若梦境般,她的意识渐渐的变得模糊,缓缓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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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些分别许久熟悉的声音总在耳畔回响,以至于她再次醒来望见眼前的帷幔时,亦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梦外。
她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床前这座陌生的屏风,身上的衣物已被换下,肩上的伤口也包扎着,白净没有一丝血渗出来。
阿令。
沈云临蓦地回想起元风初寒来,她连鞋都来不及穿便下了地,她一路小跑着在房间寻找着他,可诺大的房间除了她,只有一片寂静。
她怅然若失地站在那,是梦吗?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双手渐渐出神。
房外适时宜的传来了人声,她抬眸看着房门,跑上前去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那长廊之下的熟悉人影,他们此刻正在商谈着什么,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全都望了过来。
元风初寒转身看向她,继而唇角上扬,他抬脚走向她,快步走向她,飞奔着跑向她,将站在那含着热泪的她一把抱了起来牢牢拥进怀里。
她惊呼一声,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却看见他胸前插着一只断箭,绯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襟。
沈云临从噩梦中惊醒,双唇微张,呼吸急促,额头密汗,余光忽而瞥见一抹人影,她心口一颤,扭头便看见元风初寒枕在身边,将她的手牢牢握着,她立马坐了起来,口中“嘶”的一声痛吟,肩上的伤口顿时被拉扯得生疼。
元风初寒立马被她的动静惊醒,急忙坐了起来,看向她的双眼布满疲惫和血丝,“你醒了。”他的声音虽夹杂些许倦意,但透着那般热切和喜悦。
沈云临看着他,未语凝噎,见到他安然无恙,她该高兴的,可她却抿了唇,泪水不争气的再次夺眶而出。
元风初寒那幽深的眼眸如寒山之雪融于百绕千情,眼中灼热,心中滚烫,他轻扬唇角,抬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动情不已,一把抱住了他,蓦地,泪如泉涌。
他一愣,但很快,他微微一笑,眼中浓烈的情意恍若那化不开的墨,一手将她拥进怀里,一手抚摸着她有些凉意的脸颊,鼻间嗅着她青丝淡香,呼吸在她耳畔颤抖着,一滴热泪从他眼中滑落,凝结了对她的所有思念。
她伸手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用尽了她此刻所有的力气抱紧他,泪水再次决堤。
“你还恨我吗?”
“你还恨我吗?”
许久之后,两人的声音交融,无溪里的事始终是他二人心中的芥蒂。
沈云临靠在他肩上摇了摇头,“我为何会恨你?”
元风初寒松开了她,指腹在她眼尾轻轻地抚摸,“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当时失去了理智,满脑子都是沈云羽说的那些话,你与萧诩的关系非同一般,即便我远在草原都偶有听闻,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样对你。”他说着,收回了手,眼中极尽自责。
沈云临听到他话中的自责,顿时咬紧了下唇,泪水大滴大滴砸在她手背上,她含着泪水抬眸看他,“你走了之后,我收到高辛大哥的信,我对沈云羽起了疑心,我不该自作聪明去见萧诩,我只想弄清楚心里的疑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元风初寒不忍她伤心悔恨至此,再次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你没有害我,是你救了我啊云临,琅西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是你救了我。”
“萧诩说那只箭有毒,我以为你死了,我要杀了萧诩替你偿命。”
她曾经为了大局放下了自己的私仇,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萧诩在交建出事,可得知他死了,她竟不管不顾要杀了那人,元风初寒心中感到极为动容和喜悦,不禁失笑。
“你笑什么?”沈云临离开他怀里,皱眉微愠。
元风初寒抓起她的手放在他胸前,“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重要。”
沈云临抿唇点了点头,所有的心意尽在此。
元风初寒长叹了一声气,抬手抚摸她额头凌乱的发丝,宠溺而心疼地道:“这段时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
“是,很辛苦,但值得。”她浅浅而笑,从交建到勖州,勖州到武成,再到汝藏,她每一日无不活在精心筹谋之中,孤军奋战无人可依的日子对她来说不算陌生,可只要是对的,她都无怨无悔。
元风初寒看着她,明明是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眸,眉间却总是挂着一抹挥之不去的伤情,无奈、回忆、不舍,尽数勾勒,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以后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替你挡着,知道吗?”
“好。”沈云临眉目浅笑,视线落在他胸前,问道:“你的伤是谁治好的?”
元风初寒道:“我并未见过那位医者,我醒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了,只是听琅西说是个中原人,使得一手针灸。”
沈云临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的?”
“我伤好之后,本想立即去寻你,想了想,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要弃我而去,我怎么能甘心,只想寻到你,再把你抓回来关着。”
“啊?”沈云临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元风初寒不禁一笑,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深情而自然。
沈云临心底顿时划过一股暖流,微微张了张双唇,她将手抽了回去,低垂了眼眸,眼波流转间浮起一丝娇羞。
元风初寒将她这番模样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他将一角的毯子拿来盖在她的腿上,缓缓道来:“我不能眼看着元风部被侵略,所以伤一好我便回草原找依帕尔,传信去了楼阙和槐荫,我混在士兵之中,并不想公开身份,幸好我当初留了商行在武成,才能通过马队打探你的消息,听说你失踪了,我便知道你定然是安全逃走了,再之后听闻他们抓了高辛晏夫,我便想尽早结束战事,前去武成救他,没想到事情有了变故,后来几经周转,我和高辛晏夫取得了联系,知道了你的计划,便匆匆赶了过来。”
沈云临欣喜道:“你是说高辛大哥和你在一起?”
元风初寒点了点头。
沈云临追问道:“那千回和青葵呢?他们两个有没有和你一起?”
元风初寒没有吭声,只是起了身换了个位置坐到她身旁去,侧头不悦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怎么了?”沈云临眨了眨眼,往后挪了挪。
元风初寒再往她身上靠了靠,“你既然知道我没事,为何不来寻我?”
“我……”沈云临迟疑地看着他,想了想才说道:“我以为你认定我承了柏沉溪的身份待嫁,恨着我,自然是不愿见我的。”
元风初寒眉头一皱,“那你也该主动来找我跟我解释清楚,我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听你解释的。”
“你。”沈云临推了推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元风初寒笑道:“自然是跟你学的。”
沈云临有些急了,掀开被子便下了床,“我睡了多久?”
元风初寒三两步跟了上去,拉住她将她拦腰抱起,轻轻地将她放在桌上。
“你干什么?”沈云临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元风初寒无奈地摇摇头,走去将鞋子拿了出来,蹲在地上替她穿好,“那两个小孩住在交建王宫。”
沈云临抿唇而笑,眉目柔情婉转,女儿姿态尽显。
“寒,寒哥哥。”
正在这时,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两人循声望去,见阿依慕端着一碗吃食呆呆站在那房门口。
“阿依慕公主。”沈云临没想到她也在,一时间感到有些诧异。
元风初寒扯了扯她的裙角,“怎么不敲门?”说着,他伸手小心地扶着她下地。
阿依慕站在原地道:“寒哥哥守了一夜了,我怕你饿了,所以端了些吃的来。”语罢,她看向沈云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你醒了。”
元风初寒道:“我不饿,你……”
沈云临打断他的话道:“公主有心了,我睡了这么久,正好有些饿了,公主不介意我吃吧?”
“怎么会。”阿依慕笑着走进去,将食物放在桌上,“这个粥我学了许久才学会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喝。”
沈云临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入口即化,浓香四溢,不禁称赞不已地点头。
阿依慕抱着那木盘露出满意的笑容。
沈云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冷淡的元风初寒,伸手便将他拽了过来,“你尝尝,真的好喝。”
阿依慕一听,立马一脸期盼。
还没等元风初寒说话,就听见房外传来脚步声,是琅西和高辛晏夫走了进来,那高辛晏夫蓦地看到沈云临醒了,激动不已地快步上前,“小妹。”
“大哥。”沈云临含笑抬手抓着他的手臂。
高辛晏夫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欣慰不已地道:“见到你无恙真是太好了,我想着你如此尽心竭力,定然要睡上几日。”
沈云临道:“跟你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高辛晏夫道:“她回勖州了,临走前她说若是救出你,让你联系勖王。”
“我知道了。”沈云临说着,看向了琅西,含笑点头示意。
琅西忙上前,将手放在胸前,正色道:“琅西见过姑娘。”
元风初寒这时道:“都准备好了吗?”
琅西道:“马车上一应俱全。”
沈云临看向元风初寒道:“我们现在要离开?”
元风初寒道:“离珠玑山最近的便是这梓桑城,你受了伤,萧诩一定猜到我们不会走太远,而且萧言也伤得不轻,珠玑山大事未了,他一定不会先走。”
沈云临道:“珠玑山有什么消息?”
琅西道:“宝藏的事已经传开了,现在珠玑山都是兵马,应是要把宝藏运走。”
沈云临点点头,“好,我们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