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次相遇
翌日未时,元风初寒一众人等离开了武成,一行人轻车熟路驶离武成,徐徐前行。行到走马河时,日色已浮现阴暗,一行人下了马休憩,让马儿去河边饮些河水。
元风初寒立于河边,双眸眺望着河的那端,眼神深幽,风卷起了他的黑衣,以及束腕上紧绑的绳带。
阿雨泽自马车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略感落寞,少主一年更比一年的话少,就连笑容也不多见了,他走上前去道:“少主,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元风初寒语气平淡,那深幽的眼神收了回来,整个人的气质又变得冷硬起来。
“少主,这次回去……”阿雨泽话未说完,元风初寒的神色突然一凛,一把将他推开,只见一只利箭从阿雨泽站的那个位置呼啸而过。元风初寒回头就看见一个蒙面之人骑在马上,手握□□,而那双眼睛正挑衅地看着他。
“扎仡。”元风初寒话音未落,早已飞身而上,他一脚踩在身旁大树的身上,借力凌空一脚踢向蒙面人,蒙面人见他冲了上来,立马抽箭上弩,可他还是没有他快,箭刚抽出,面门便迎来一脚,他匆忙躲避,从马上摔了下来。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将箭搭上弩,谁知还未按下,就见一条长鞭甩来,那长鞭自元风初寒手中而来,带着凌厉的劲风缠上他的手,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拽了过去。
这蒙面人身材何等健壮,竟被元风初寒整个人硬生生地拽了过去,他将人拽了过来后,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人踹到了马车上,蒙面人撞上马车上的货物,摔倒在地,他本来想突袭一下,见讨不到好处,转身跃上马匹,匆忙逃走,却不忘回头叫嚣了一句:“小杂种,我在明州等你!”
“你这个混蛋!”阿雨泽骂了一句,气急败坏地追上去,刚才要不是躲开了,那一箭定当射中自己的脑袋。
“别追了!”元风初寒叫住阿雨泽,将鞭子收回腰际。
阿雨泽吃了一肚子马蹄子灰,气得挥拳砸了一下空气。
正在这时,河边那茂密的丛林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阿雨泽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握紧了双拳,河池道:“谁在草里面?给我滚出来!”
元风初寒盯着那丛林,却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爬了出来,那孩子连滚带爬地跪在他面前,嘴里哇哇大叫,却一个字都说不明白。
“喂,你搞什么鬼?”阿雨泽走上前去伸手将那孩子提了起来,见他衣服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阿雨泽。”元风初寒喊了一声,阿雨泽便将孩子放了下来,他看着他说道:“你想说什么?”
这小孩朝着他跪下去猛磕头,将那头磕的头破血流,他嘴里哇哇大叫着,用手指着丛林那边。
元风初寒再次看向丛林,那小孩又是猛磕了几个头,爬起来便往丛林跑去,他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在那丛林之中竟躺着一个人。那孩子跪在那人身旁,哭着把他扶起来。
元风初寒走过去,此情此景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触动,他垂眸望去,脸上却明显一愣,怎么是他?
躺在丛林堆里的不是别人,而是沈云临。
几个时辰前,沈云临带着小九和阿寻离开了武成,她让阿寻去边境打听大哥的消息,自己则和小九前往明州,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在城外打探归来的炎冥,炎冥用□□将沈云临重伤,危急之下,小九拉着她从山坡跳下,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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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雨泽也认出那躺着的人是谁,不禁皱眉道:“这不是那小子吗?”
元风初寒蹲下身去,见她左胸前一只利箭穿胸,是只□□箭,伸手探了探他脖间的脉搏,对阿泽雨说:“你去找间没人的屋子。”
“好。”
阿雨泽在附近找了间破屋让沈云临靠着墙躺下,元风初寒道:“去拿药来。”
阿雨泽走后,元风初寒抬手抓住了沈云临的衣襟,突然想到什么,眼神移向了跪在旁边的那个孩子,他冷语说道:“出去。”
小九一听,又在原地磕了好几个头才三步两回头地走了出去。
元风初寒将她胸前的衣襟扯开,这一扯,他那幽深的眼眸猛地一震,继而烫手般将手缩了回来,眼中满是诧异和震惊。
沈云临那半敞的衣襟之下,是一块被血染红的裹胸布,雪脯微隆。
他看着这张比生得比男人还要俊俏的脸,居然是个女人!
正在这时,她突然皱眉动了动脑袋,元风初寒急忙将她的衣襟扯了回去然后迅速站了起来,也不知怎的,耳后竟有些火辣辣。可她并未睁眼,他想出去,可又挪不动脚,无奈之下,他又蹲了下去,伸手抵在她胸前,紧握了箭头,利落地将□□拔了出来。
昏迷的她闷哼了一声,紧皱的眉头似要碾碎,密密麻麻的汗珠接连不断。
阿雨泽这时走了进来,元风初寒从他手上拿过一壶酒,打开酒塞朝着她的肩头浇下。
浑身一震,彻骨的痛硬生生的将沈云临疼醒了过来,她睁开一双美目,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男人的手在脸前,她想也没想,抬手便打过去。
元风初寒反应何其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是你。”沈云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眼睛的戒备渐渐褪去,身子一软,整个人朝前倒去,额头撞在元风初寒的手臂上。
他那幽深的眸子忽而一愣,一扬手臂将她推回去靠着墙,然后立马站了起来,斜眼俯视着她,“既然你醒了,药,自己上。”他说着,将药瓶和纱布扔在她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阿雨泽指着沈云临恶狠狠地说道:“忘恩负义的小子!”说完,急忙跟了出去。
沈云临拿着那瓶药往墙上靠了靠,她的胸前剧烈起伏着,眼中疲惫不堪。
耳听树叶萧萧,日沉西落,夜幕席卷而来。
沈云临踩着夜色走出屋外,小九正趴在门前睡觉,她朝着坐在远处独自饮酒的元风初寒走去,想向他拱手行礼致谢,奈何左手吃痛,她只得走到了他面前,正欲说道谢的话,又想起自己欲打他之事,话到嘴巴却成了:“谢谢你的衣服,很合身。”语罢,她眉头一皱,狠心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元风初寒抬眸扫了她一眼,“确实很合身。”
沈云临道:“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
元风初寒见她语断,便追问道:“是什么?”
沈云临迟疑了一会,还是说道:“我以为是追杀我的人。”
元风初寒冷笑了一声,“年纪不大,仇家倒不少。”说完,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
沈云临望着夜空那皎洁的圆月,想起今日是十五,鼻间不停地钻进酒香,她看向元风初寒,见他也在遥望月光,便道:“这下你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元风初寒垂眸,侧头看她,“令。”
沈云临道:“阿令?”
元风初寒道:“你呢?”
沈云临道:“姓白,字则宁。”
两人相视一笑,却彼此明了,这名字未必是名字。
“可以让我尝一口吗?”沈云临对他的酒很感兴趣。
“阿泽雨。”元风初寒喊了一声,那阿泽雨便从夜色中跑了过来,“给她一壶酒。”
阿泽雨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情愿地瞪着沈云临,虽不情愿,但还是将腰间的酒扔了过去。沈云临单手接住,打开塞子,凑到鼻前一闻,顿感精神百倍,“香!”她赞叹一声,抬头喝了一口,那酒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又烧又烈。
“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元风初寒看着她的侧脸,这么一个女人,能和尚书令的儿子同坐一辆马车,巡城营的人给她行礼,捎带着一个掌握京畿十万兵的禁军统领满街追她,更能完好无损的从东宫走出来,这世上竟有这般奇女子。
沈云临道:“去找我的亲人。”
元风初寒感叹道:“天下何其大。”
沈云临道:“纵然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元风初寒眉头微挑,又是一笑,这一笑让他那双时刻带着警惕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祝你如愿。”语罢,他起身来,朝着自己的同伴走去。
“你的酒。”沈云临见状,忙唤了一声。
“不谢。”元风初寒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
沈云临一笑,旋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道:“阿令,你们要去哪?”
元风初寒闻言驻足,回头望她,然后说道:“明州。”
沈云临道:“能带上我和小九吗?”
元风初寒动了动唇,道:“不能。”语罢,抬脚离开。
沈云临微微一笑,对着那月儿又饮了一口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