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声名
沐兆允回到内院，沐承泽还在歇斯底里地狗吠，沐兆允心火上头，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个蠢材，你爹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沐承泽被打跪到地上，却还在癫狂地喊：“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沐兆允抬起腿又踹了沐承泽一脚，“你还嫌不够丢人？你叫！把人都给叫来！叫到大街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
沐承泽仰倒在地，像鱼一样不停翻动身体。
沐兆允终究还是不忍心，走上去拉他起来。
“我早便说过，不要去惹沐轻颜，你偏不听，偏要去惹，我已经给过她教训了，打死了她最信赖的婢女，这还不够你还想怎样？”
沐承泽双目猩红，一把拉住沐兆允，“是沐轻颜？是她干的！又是她！”
沐兆允怒道：“你胡闹也闹够了！来人，将少爷送回房去，这几日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沐承泽脸色灰白，浑身颤抖不止，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被恶鬼吸走了魂魄一般，看着极度病态。
没人注意到他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皮肉，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嘴角被他咬破了皮。
他心里不停念着沐轻颜的名字，恨不能连这个名字都一并咬碎。
“沐轻颜，总有一天我要你赤身裸体地跪在我面前，像狗一样！不，比狗都不如！”
接下来的几日沐府都很安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发展着。
沐轻颜将林子君留给她的嫁妆整理清楚后，便让管家着手处置。
除了房屋地契这些固定资产，沐轻颜将其他所有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全部置换成银子。
未来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银子，她必须准备充足。
林子君虽然只是徒有相府夫人之名，但她给沐轻颜留下的资产却很庞大。
光是绫罗绸缎就摆了满满一屋，珠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东西肯定不是沐兆允能安排得了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东西都是林子君的娘家给准备的。
林子君姓林，当朝最显赫的林姓世家就只有功勋满门的武安侯府了。
武安侯是世袭的侯爵，第一任武安侯可是开国奠基的功勋人物，此后历代武安侯全都战功赫赫。
只不过最近一些年，朝堂上传出一种声音，说武安侯府功高盖主。
虽然只是一些寻不到源头的流言，但这些年武安侯府确实没有再出过什么能臣，林氏族人所担任的也都不再是要职。
而这些就是沐轻颜敢在圣上面前放肆的底气。
只要圣上还活着，她就永远都不会有事。
因为圣上对林家有愧。
当年圣上还是太子时，一众皇子间争斗无数，好几次他都险些失了太子之位，是林家帮他坐稳了位子。
后来大皇子起兵造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当今圣上。
林家的二儿子，也就是林子君的父亲，为了保护圣上，和夫人拼死相护，最后双双殒命。
而林子君那时候不过才九岁，小小的年纪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只知道要完成她爹娘的嘱托，一天一夜不敢闭眼，赶着一辆破马车，将圣上偷偷送出京城，让圣上有了机会去调兵。
可以说，当今圣上的皇位是靠着林家一条命一条命地垫上去的。
可因为江山社稷，圣上开始对林家心生忌惮。
因为这份忌惮，林家被收走大部分的军权，所有林氏子弟都被平迁了闲职。
武安侯府一门虽然还是荣宠无双，但不出三代，必会没落。
作为弥补，圣上对武安侯府的女眷们格外照顾。
这其中最照顾的便是沐轻颜了。
在林子君的绝笔中，沐轻颜知道自己是有望被封为县主的，当时圣上连名号都想好了，最后却因为沐兆允拉拢了一帮朝臣，极力反对和阻拦，导致没有封成。
林子君死后，圣上愧疚更甚，但因为帝王权衡，他给不了沐轻颜什么，只能尽可能地去满足她。
比如知道她心悦萧云策，便对她所做的所有恶事充耳不闻，甚至在皇后的生辰宴后，第一时间宣召萧云策进宫，命令萧云策纳她为正妃。
再比如听说她移情别恋了萧时钦，并为此公然拒婚萧云策，也只是将沐兆允叫到跟前痛骂了一顿，对她却连半点训斥都没有，甚至转手便下了圣旨亲自赐婚。
诚如沐兆允所说，圣上对沐轻颜的这一份偏宠，比县主之位还要尊荣。
沐轻颜将自己的嫁妆卖了的事很快便被沐兆允知道，沐兆允大拍着桌子，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
他连饭都顾不上吃了，风一般地冲进了沐轻颜的院子，一看到沐轻颜还在悠哉地喝茶吃点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沐轻颜！”沐兆允黑沉着脸，眼中怒火翻腾，“谁叫你动嫁妆了？”
沐轻颜哂笑道：“怎么，有问题吗？”
沐兆允更加火大，“逆女！你怎么敢的？”
“我自己的东西，我为何不敢？”沐轻颜将茶盏放下，头抬起来，“反倒是你，宰相大人，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情？”
“资格？”沐兆允呼吸一滞，“大胆！我是你的父亲，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沐轻颜听到父亲两个字不由轻蔑一笑，“劳您还记得您是父亲，既然记得，就不要在女儿面前大呼小叫。”
沐兆允气得话都说不上来，手抖了老半天，才冒出来一句：“嫁妆呢？还剩多少？”
沐轻颜微笑，“都卖出去了。”
沐兆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变卖的银子呢？？”
那可是一大笔钱，足以再修盖一座更宏伟气派的宰相府。
“您是想问这个啊，”沐轻颜浅浅地笑，只是眼神很是戏谑，“我拿去给宸王殿下了，不好意思，您来晚了。”
沐兆允大睁着眼，“什么？你给宸王了？你疯了？”
沐轻颜歪了歪头，不置可否。
沐兆允气得手一下子扬了起来，瞧着就要往沐轻颜的脸上扇过去。
沐轻颜丝毫不怕，只轻飘飘地开口说了一句：“父亲可得想好了，这一巴掌要不要打。”
沐兆允的手举在半空，将落未落，他的脸因为气得狠了变成了紫红色，浑身上下也被气得颤颤巍巍。
可即便是这样，到最后他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宸王收了这份厚礼，再厌恶沐轻颜也会关照她几分，若沐兆允为了这件事打了沐轻颜，那他就等于是直接得罪了宸王。
宸王的手段他还是知道的，纵然他是宰相，但他有自知之明，无论如何，他都是斗不过宸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