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的太阳
于小岛才学会骑自行车不久,她对自行车的掌控了还不是很熟练,遇见紧急状况就会手忙脚乱,下意识行事。
那时她个子不高,大大的二八自行车犹如巨人,她小小一只,想要驾驭它,只能右脚从自行车的前车杠下掏过去,站着骑车。骑车的样子就像手拉旧式烧火的风箱,踩着脚踏板,半圈半圈的骑。那情形如果是走路的话,就是一个长短腿的瘸子在走。
姿势虽然不雅,但热情不减,即使有一次她没来得及拐弯,一头冲进坡下的小麦地里,脚踝肿大的像发了的大面包,却依然浇不灭心中的那团火焰。那火焰就叫做越挫越勇的锐气。
对,于小岛就是身怀绝技,越挫越勇的二小子。难得有些人遇见于小岛,还和她一起疯闹。
周三早上五点钟,于小岛去卫生间时,隐约听见自己家门外有轻轻的走动声,那放缓的步子有些刻意,似怕人听见。好像是有人拿了一张纸,展开,坐下,她推测。
谁呀,她心里暗问,却没有勇气喊出声,天才麻麻亮。
她预感是不是魏忠,昨天她和他说过,自己得锻炼身体了。魏忠说他们可以一起跑步,俩人家相距至少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走路的话。于小岛想想,觉得她在开玩笑。可是刚才门口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于小岛站了一会,门外似乎安静了。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轻轻的敲了三下门,咚咚咚,门外立即有了回应,那人似乎站了起来。然后于小岛就听到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是魏忠的声音。
于小岛赶忙打开门,魏忠正站在门口,笑着注视着她,台阶上铺了一张纸。这家伙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吧,于小岛想。
魏忠悄声地进了家门,怕打扰的沉睡的家人,她俩小声说着话。看起来像做地下活动。
“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不打声招呼。”于小岛急急地问。
“4点多来的,怕打扰到你家人,就在外边坐了一会儿。你不是说要锻炼身体吗,我们晨跑去。” 魏忠说,他的眼睛看着于小岛,亮晶晶的。
于小岛还能说什么呢,人家大老远的半夜就爬起来了。于小岛倒了一杯水,让魏忠在沙发上坐着。她很快回到房间,换好衣服,俩人就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清晨,天已渐亮,空气中微微有些寒意。于小岛甩了甩两只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随后的魏忠,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于小岛就是感觉他在笑,蛮开心地样子。
对视一眼,俩人就从楼下开始慢跑。没有说好目的地,就漫无目的跑出院子,右拐,沿着东边的小路徐徐跑起来。空中,一轮朝阳像是画上去的,没有温度,只有一抹暖橘色显示着它的身份。
俩人一边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几句话。跑了十几分钟,于小岛就有些气喘,魏忠指着前方的太阳,说:“我们就向那个方向跑,一直跑,累了就歇会儿在跑。”
“夸父追日呀!” 于小岛被他的话逗乐了。
“不用追日,我的太阳一直在我身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俩前进的方向里会永远有光。” 魏忠侧脸看向于小岛,认真的说。
于小岛突然觉得心中有一股热流似要喷涌而出,烫呼呼的,烤的脸颊发热。耳际间有雷鼓在捶打,咚咚地发出回声。
她竟然害羞了。她不知所措,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话了,词穷的对不出他的下联。
寂静插入俩人中间,远处的虫鸣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冲破了似是要凝结了的空气。
于小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和魏忠相视一笑,然后俩人默契地在田畔中找了个高一点的地方,一起坐了下来。
魏忠从口袋里摸出一瓶水递给于小岛,那水,还温着。
回去的路上,于小岛耍赖,说实在走不动了。魏忠说我背你。于小岛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背过呢。不能这么说,她小时候她爸应该背过她,只是,她不记得了。
不过,说真的,经过了最初的激动,于小岛现在有点后悔了,被人背着一点都不舒服,那背的人想必也累吧。
于小岛吵闹着要从他的背上下来,只求被放过。这话听起来有点没良心哈。
“我有办法了。”魏忠忽然说。
他放下于小岛后,突然拉着于小岛的手说,我驮你。说完,蹲下身子。
于小岛被惊到,但她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坐在别人的肩膀上过。
“哎,于小岛,你今天太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了。你爸爸听见会伤心的。”于小岛猛地捂住嘴,似是听到有人不满的说教她。
嗨嗨,还别说,于小岛记吃不记打,又想坐上去了。真的,她真的不记得坐过别人的肩膀。感受一下嘛。
冲动是魔鬼。于小岛坐在魏忠的肩膀上,吓得一直乱叫,还得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这么大的人,叫人看见,不知作何想。恐高呀,她发现自己现在恐高了。
幸好现在天色尚早,小路上没人。
“哎呀,前边好像有人,快放我下来。” 于小岛急得乱叫,又不敢扭动。动作危险!
终于,于小岛安全着地。俩人都累出一身汗,一路就笑个没停。刚才幼稚的举动,想起来就笑,想起来就笑。
人啊,小时候的遗憾,长大了想起,总是耿耿于怀。
于小岛上高中时,见学校院子里放了一个小孩儿的小三轮车。突然就有了想坐的冲动,自己小时候哪有那个待遇呢。看看四周没人,她就硬是把屁股挤了进去,像个蜷着的大虾米,艰难的换着左右脚蹬了几下,也算是骑过儿童三轮车了。虽然圆了儿时梦想,但糟糕的是,屁股好像长在车上,她被卡在那儿,出不来了。
“呵呵,呵呵,”俩人就一路傻笑着,身后,一轮圆圆的太阳似乎追着他们,不远也不近。
俩人脸上都出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