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能干的奶奶

    星期五晚上，郭美美又和于小岛出去跳舞了。 于小岛的4月份自学考试已经考完了， 她自觉考的还不错。于是，星期五的下午，没有回家，心情放松地和郭美美出去嗨皮去了。

    于小岛用自己的二八大自行车载着郭美美在回家的道路上飞驰，皎洁的月光下，两人都神采飞扬，眼睛亮晶晶的，似有一团火焰和傍晚的星空交相呼应。郭美美小于小岛三岁，两人情同姐妹，都是善良单纯的女孩子。之所以喜欢去舞厅，一是舞厅里边有一大群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二是她们两人都喜欢跳舞的感觉。

    郭美美是学音乐的，于小岛喜欢绘画，两人都颇有点艺术家的浪漫情怀。站在偌大的舞厅里，听着动人的音乐，让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尤其是闭上眼睛跳舞的那一刻，身心俱沉浸在远离生活之外的另一个幻境里，动感的也罢，舒缓也罢，听着、舞着、想象着、当音乐响起，歌词里唯美的情话伴着音乐的流淌，灵魂携着旋转摇摆的身体进入童话世界，追溯生命的激情。难怪闻一多说：舞是生命情调最直接、最尖锐、最单纯又最充足的表现。

    星期六，两人睡到早上十点才起床。收拾了一番就各自回家了。于小岛去村里的商铺买了二斤排骨，拎着去看望奶奶。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是个精神的四川籍小老太，做的饭特别好吃。“ 西红柿鸡蛋面，杂酱面，炖排骨，炖鸡，臭豆腐，糖蒜 , 数不胜数，味道好吃的都没得说。“奶，你在吗？我回来看你了。” 她两个屋子找了找，都没有看见奶奶，就知道她定是去邻家打麻将了。打麻将可是奶奶的一项副业，日常的零花钱就靠它了。于小岛每个月给奶奶一百元的孝敬钱，奶奶都攒起来了，说是给她的嫁妆钱，于小岛听奶奶这样说，只是嘿嘿的傻笑。

    奶奶是一个能干的老太太。年轻时，随当军官的爷爷去了新疆，买了一个特大的院子。院子里，有葡萄架成的长廊。每到夏日，香甜的葡萄顺着藤蔓，严严实实的霸占着长廊的每个角落，充当迎宾的助手。爷爷只管花钱，把自己的工资花光，还不小心惹了道上的人。奶奶单枪匹马，拿着一管猎枪去解救爷爷，那人被奶奶的彪悍镇住了，也佩服这个小老太，就放了爷爷。后来，奶奶放下官太太的矜持，去了印刷厂做工，一直做到八级工。于小岛不了解这个，只是听说八级工特厉害。若干年后，爷爷卖了院子，携着奶奶叶落归根。奶奶顺应时代的潮流，当起了养鸡专业户，干的有声有色，远近闻名。据说，奶奶可以借助灯光，能观察出鸡蛋将来会孵化出母鸡还是公鸡，屡试不爽，神奇不神奇。

    于小岛在家里左转转，右看看，找好吃的。找到一个大锅盔馍，外酥里软，显然是才烙出不久。正吃着，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伴随着奶奶常哼的戏曲。奶奶回家了，于小岛赶忙立起身，推开帘子去迎奶奶。“奶，今儿个战况咋样？” 奶奶看见于小岛回来了，笑眯了眼睛给她伸出了两个指头，示意说今儿个赚了20块钱。于小岛搂抱着奶奶，说：“ 奶，今天你得做好吃的，犒劳自己。” 奶奶斜眼瞪着于小岛：“ 哼，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小馋猫。” 于小岛嘿嘿的笑了。

    把排骨炖到锅里，等饭的功夫，奶奶又哼起了戏曲，苏三起解是奶奶最喜欢的。于小岛跟着学了好久，就是不会那个调调。于是，她就疯闹着给奶奶表演起了“ 回娘家”那首歌，一边唱，一边手舞足蹈：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身后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

    咿呀咿得儿喂。

    还有最后那个结尾：

    哎呀，我怎么去见我的妈！

    奶奶看着于小岛疯狂的舞姿，听着她夸张的不着调的歌声，笑得不亦乐乎。这方歇罢，那方上场。奶奶又低声吟唱起了她喜欢的歌曲：四季歌。

    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

    夏季到来柳丝长 大姑娘漂泊到长江

    江南江北风光好 怎及青纱起高粱

    秋季到来荷花香 大姑娘夜夜梦家乡

    醒来不见爹娘面 只见窗前明月光

    冬季到来雪茫茫 寒衣做好送情郎

    血肉筑出长城长 侬愿做当年小孟姜

    于小岛跟着奶奶学唱，却总是觉得她唱的没有奶奶唱的有味道。

    大约就是歌曲里所唱的：大姑娘夜夜梦家乡。奶奶从年轻时离开四川老家，六十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了。她心里的家，家乡只能萦绕在歌声里，藏在心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