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万念乱心
“吾愿拜上人为师！”
“在下虔心向道，愿追随上人！”
“弟子飘零半生，未逢明师，今日有幸得遇，还请上人垂怜！”
见一众散修争相愿为弟子，灵焕上人微微颔首，但一眼看过，却并未有任何表示。
直到他目光扫过方平，忽然在方平身上停了下来，伸手一指：“小辈，你且上前来。”
我？
方平一愣，见众散修目光都看向自己，眼神中满是羡慕嫉妒，恨不得能取而代之，当即迟疑着走了上来。
灵焕上人打量他几眼，似乎颇为满意。
开口道：“老夫对你有些印象，自讲法以来，你每次讲法从不落空，对老夫亦恭敬有加，可见是尊师崇道之辈。资质虽然略微差些，但向道之心坚定，日后未必不能成就大器，当与老夫有一段师徒缘法……若老夫没记错，你是叫广进道人吧？”
面对灵焕上人看似随意、实则不容置疑的语气，方平摇了摇头：“回禀前辈，晚辈并不叫广进。”
灵焕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不悦之色：“先前老夫分明听其他人叫你广进，难不成老夫还能听错？”
“可晚辈确实不叫广进！”
方平迟疑了一瞬，再度否认。
见状，附近的散修们重新看到希望，当即就有人跳了出来：“好叫前辈知晓，此人正是广进道人，我等皆认识他，绝对错不了！”
其他修士也纷纷出声，或劝说，或怒视，或呵斥。一时间，竟然有点千夫所指的意味。
“广进道人，你怎敢欺瞒灵焕前辈？”
“连名字都能谎报，前辈，此人品性顽劣，断不可信，不可收为弟子！”
“广进，还不快快向灵焕上人道歉！”
“能被前辈收为弟子，这是何等难得的机缘？广进道人，切不可自误，以免错失此等良机！”
面对在场修士的众口一词，灵焕上人眼中带着几分愤怒：“广进道人，你可听清？满山修士都认得你，还说你不是广进？若现在立刻认错，诚心悔改，老夫尚可原谅你一次，依旧收录你入门墙。否则，可就别怪老夫另选他人了！”
见灵焕上人仍旧愿意给方平一次机会，附近的散修们更是嫉妒不已，再度群起攻之。
“你这厮，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上人另眼相待？偏偏还不珍惜，真是作孽！”
“还不快跪下谢罪？”
“上人一再给你机会，万万不可一错再错了！”
“广进小辈，连灵焕前辈都敢不尊重，以后最好别让我撞到你，否则早晚给你好看！”
或怒骂，或劝说，或威胁。
方平放眼四周，仿佛人尽敌国。
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但凡心性稍微软弱一些，恐怕都要退让了。
又或者，就算心中不认，至少口中可以假装承认，先将这难得的师徒名分定下。
看着座上紧紧盯着自己的灵焕上人，再看向四周百余名散修，方平心中也不是没有过一瞬间的动摇。
有声音在劝说他，不就是一个名字么？
就算暂且承认自己叫广进，又能如何呢？
而错过这个机会，就只能继续先前的散修生涯，甚至从此被满山修士耻笑，日子只会更难过。
而就在这个念头萌生时，大量艰难的散修生活情景，凭空出现在他心中。
费尽心机获得功法，却难以解读其中的法诀，每一点微小的精进，都需要大量时间反复试错。
缺乏修行资源，没有灵石也没有丹药，只能靠微薄的天地灵气修行。便是苦修十日，也抵不过人家一枚灵丹。
没有安全的修炼环境，也没有法器道术护身，偶尔外出还要防范妖兽和劫修的袭击。
………
此中种种危险和艰辛，不停冲击着方平的心神，试图让他道心软弱动摇，哪怕只是稍微退缩一步！
“我……”
内外催逼之下，方平缓缓开口。
然而，苦修数十年的太微养神篇，以及修行镇魂印时锤炼出的坚定道心和神魂，让他即便深陷幻境而不自知，犹自保留了最后一丝清灵和警惕。
面对众多修士，他眼神由迷茫到坚定，最终再无任何疑虑。
他用郑重无比的语气，说：“晚辈并非广进！”
虽然想不起自己的真名，但方平确定，他不是广进，更不能认下这个名字！
否则，将有万劫不复之危！
“冥顽不灵！”
还抱有一线期待的灵焕上人大怒，法力一挥，便将方平打的倒飞出去，气血翻腾，受了不轻的伤。
起码要静养半月，才能恢复。
旋即，灵焕上人喝道：“老夫再三给你机会，仍不知好歹，戏弄于我，老夫虽然心善，也不得不略施小惩。这师徒的缘分，看来也跟你无关了！”
说罢，灵焕上人目光在众多散修中扫过，略一迟疑，看向了同为长屿双义、将方平一路拖来的秦邦！
他伸手一指秦邦：“小辈，你又是何人？可愿为我弟子？”
似乎没料到机会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秦邦一愣，旋即大喜：“灵焕前辈，弟子名为秦邦，若上人不弃，愿拜为师尊！弟子从此后跟定师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便立刻三叩九拜，行了大礼！
这幅迫不及待的态度，让灵焕上人满意的大笑起来：“好好好，从今日起，你便是老夫的门下弟子。将来老夫若能筑基，少不得提携你一番，也给你一个筑基的造化！”
“多谢师尊！”
秦邦大喜，连连道谢。
周围的散修，也不由纷纷围了上来，或恭喜、或巴结、或谄媚。
一时间，氛围热烈无比。
被众人簇拥的秦邦，宛若众星捧月一般好不得意，跟被满山散修摒弃在外的方平，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好了，吾徒，该随老夫离去了！”
灵焕上人含笑看了片刻，任由秦邦出尽风头，这才抛出飞行法器，法力卷起秦邦，转眼间便飞入青冥之中。
只留下被打伤的方平，躺在冰冷的山石之上，无人问津。
时间骤然开始加速起来。
仿佛一瞬间，便过去了数年。
这期间，筹备筑基的灵焕上人，果然再没来讲法。
而方平也因为放弃了绝佳的机会，沦为长屿山上众散修的笑柄，孑然一身，再无人愿意跟他往来。
终于。
这一日，有消息传来，灵焕上人筑基成功了！
成为灵焕上人弟子的秦邦，身份也一跃不同。
数年来，不仅修为大增，突破到练气中期，更是得到上人赐下的数件法器，乍看上去，已经有了几分大派弟子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