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九月底他们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考完后他们班主任给他们重新排了座位。
按小组坐，四人一小组。安悦月和周希礼被分到了一个组，第一组。俩人刚好挨着坐。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
月考完了，这几天课上的任务主要是讲卷子。
安悦月一脸苦相地盯着自己57分的卷子，在心里默默祈祷一会儿数学老师能放过她。
他们数学老师尤其爱在讲完题后，“考察考察”他们掌握的如何，然后随机点人重复一遍解题过程，还特别爱点那种成绩不太行的。
安悦月是真的怕了。
不会尴尬的怕，会了又紧张的怕，总之上数学课就是煎熬。
一整节课，安悦月都在尽量避免和老师发生任何意义上的眼神的交流，一脸镇定地在黑板和卷子之间反复横跳。
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因为她根本没听懂多少。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基础数学她都听不太懂。
可能是她跟数学有仇吧。
“好，这个选择题讲完了。大家都懂了没有？算了。我直接点个人吧。”说着刘老师直接拿起桌上的成绩单，眯着眼看了会儿。
安悦月闻言马上低下头，心咚咚跳个不停，恨不得趴到桌子上。
“嗯，我看看啊……就，安悦月吧。来你再来讲一下这道题。”刘老师说完便抬眼寻人。
安悦月真的想遁地而走。她慢吞吞地站起来，拿着卷子的手都在抖。
“嗯……这个就是，这个12题它是，嗯……选c，就是……”她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她能感觉到教室里的目光正在向她集中，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更是慌乱，不自主地轻攥着卷子，手心里的汗已经浸湿了卷子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教室安静异常，刘老师则是皱眉看着安悦月。
安悦月决定坦白，声音直颤道:“老师……这个题我……”
但她自揭伤疤的话没能说出口，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还不太懂吗？”
安悦月像得救一般去寻声音的主人。
是周希礼。
他正矮着身子躲在竖起的书后面微微歪头看她，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润着轻浅的笑意。
“嗯……完全不懂。”她有些难堪地回道，又窘迫地别过视线继续盯着卷子。
余光中她看见周希礼直起身，举手，随后便是一道懒懒的声音:“老师，这道题我还有一种解法。”
那些落在安悦月身上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周希礼，没有了那些迫人的视线，安悦月顿时松了一口气。
刘老师惊奇道:“哦，你有什么解法”
周希礼气定神闲道:“一个比较简单的方法。”
接下来的时间，安悦月就看着周希礼自如地讲着另一种“天书”。
没有怯场，从容不迫，意气风发。
讲完后，周希礼放下粉笔，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往回走时无意间瞥了一眼愣愣站着的安悦月。
视线交汇，安悦月刚平复好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像被烫到一般，猛的错开目光，不自然的低下头。
“同学们，周希礼这个解法确实简单些，不过有点超纲，大学才学这种解法。不知道大家听懂没有。”刘老师赞赏地说道。
他开学就知道今年有几个比较聪明的小孩，因为那中考分数完全是断层上来的，说是完全能争一争保送名额，却没想到人还知道的这么多。
前几天他们开会的时候就有老师夸周希礼，说什么周希礼历史知道的说不定比他这个老师都多呢。
他原是不信，就一十几岁的小孩能有多少知识储备，但这些天周希礼的表现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同学们都异口同声地答道:“懂了。”
刘老师笑道:“你们倒是很给他面子。讲的确实不错，大家再鼓掌鼓励一下。”
刘老师原本还准备让安悦月再用周希礼的方法讲一遍，下课铃刚好响了，只得作罢。
临出去前还嘱咐道:“讲不成了。那安悦月，你再给周希礼讲一遍就行。”
这数学老师没别的，就是固执的很，死活都得让他点到的人再讲一遍。
安悦月根本没选择的余地。
原先她和陈艺露坐的时候，她俩就相互包庇，应承的爽快，后面全都蒙混过关了。
这回估计不行了。
但她还是不懂啊，怎么讲!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准备装鹌鹑，刚都那么窘了，她现在没脸见人。
尤其是周希礼。
没想到根本逃不过。
等数学老师走后，周希礼收好卷子，把笔夹在课外书里合上，然后转头问道:“你会了没有啊？用不用我再给你讲讲一会儿上晚二，是自习课，刚好有空。”
安悦月有点不敢看他，便故作忙碌地收拾卷子。
“嗯，那个，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你了。”
她原本准备说会了搪塞过去，但一想到会的话就得给他重复一遍就头大。
那就只能曲线救国，走感情牌——不麻烦人。
“没事，我再给你讲一遍吧，反正我也闲。”周希礼却是十分乐于助人。
安悦月把数学卷子压在最底下，转移话题道:“那你不是要看书吗？所以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看看吧。”
“书什么时候都能看。”周希礼应道，末了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真的不用我讲嘛那你给我讲一遍，数学老师可是布置任务了，我作为班长更是不能撒谎。”
安悦月顿时觉得他很欺负人，她怎么会嘛！
天上又没下红雨!
只能憋屈道:“还不太会，你可以……”她有点说不出口。
周希礼拖着调子哦了一声，抽出一个草稿本，随手撕下一张纸。
“你的卷子给我。”
安悦月连忙抽出卷子递给他，周希礼又吩咐道:“过来点，离那么远能看见啊。”
安悦月屏着呼吸慢吞吞地往前凑了凑，全程都低头盯着卷子。
周希礼看着她低垂着眼，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得想笑。
还有刚才数学老师问她题的那会儿，她窘迫的都快哭出来了，实在是可怜的紧。
在周希礼还了好几张纸耐心地讲了好几遍后，安悦月终于有那么点懂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又鼓起勇气抬眼看周希礼——自从刚才那令她心绪跳乱的对视后，她就没敢再看他，不是盯卷子就是眼神飘忽。
周希礼手里悠闲地转着笔，微笑道:“没事，会了就行，不用再给我讲了，数学老师问起那就是你讲过了。还有什么不会也可以问我。”
安悦月脸不禁有些烫，匆忙别过头，胡乱地嗯了声。
许是她躲避的动作太过明显，周希礼还有些奇怪，好几回了，怎么他长得像洪水猛兽吗
她听见周希礼轻笑了一声。
安悦月把头埋得更低。
长得好看就乱撩人吗
我又不喜欢你!!
安悦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耐着性子又把那道题看了看。
等她终于自己把那道题弄懂后，她看着草稿纸和卷子上周希礼龙飞凤舞的笔迹，心里一阵乱跳。
她又有点忍不住想看看周希礼在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就是想。
想就做呗。
于是她把卷子收好，将那几张草稿纸装在文件袋里，又装作不经意的在桌上翻找右边的书。
她看到了。
周希礼在看书，应该还是数学课上看的那本课外书，因为她瞥见大大的“外星人”这个加粗的三个字。
她欲盖弥彰地把书推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正准备改其他卷子，周希礼却突然凑过来低声问她:“要拿什么没拿出来吗？”
她浑身一僵，手几乎快握不住笔，自习课的教室静悄悄的，她几乎都快听到她那乱跳的心。
她感觉到周希礼温热的呼吸就在右脸附近。
周希礼以为她要拿书没拿出来。
“那个……没事没事。我就随便看看。”安悦月尴尬的恨不得马上消失。
“哦。”周希礼打着哈欠应了声，又继续看书去了。
安悦月现在整个人都坐立难安，也不知道周希礼看出她那点小心思没有。还没想明白了，脑子里却陡然想到周希礼说的话。
一道地理题读了五六遍题目都没读明白，满脑子都是周希礼。
“要拿什么”
“还不太懂吗”
“没事，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没事儿，不会就问我。”
像个开关坏掉的录音机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关不掉，赶不走。
她觉得她急需出去透透气。
那边周希礼看课外书倒是看的开心，还时不时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还没写几个字，就有其他班同学来找班长。
周希礼很是不舍的放下他的书，走了两步又回身抽出一本书盖在课外书上面。
等他出去后，安悦月猛的松了口气，气还没喘匀，他们班主任就从前门走了进来。
安悦月忙拿笔胡乱地勾画一通，做出一副认真读题的样子。
眼看班主任就要往周希礼座位这边走，安悦月猛的想起周希礼刚在看课外书!
她不禁往右边一瞟。
!
周希礼的课外书没盖严，大半都暴露在外面。
安悦月下意识地直起身，又往右边凑过去翻书，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周希礼放在桌上的卷子往那本书上推，待卷子完全把书挡住时，她又一脸平静地继续看卷子。
她突然觉得她胆子大了。敢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至于一天到晚如此惊心动魄吗？
班主任巡视一圈后，就从后门走了。
快下课的时候，周希礼才回来。
一回来就通知说几天后要办一个中秋晚会，月考完了，正好放松一下。
各班自行组织，周五下午五点开始布置，现在要征集表演节目。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吵闹。
一些同学更是兴冲冲地挤到周希礼跟前像报菜名一样报节目。
安悦月侧着身子往外躲了躲，让出点空间。
她也没什么才艺，就会画个画，写个字，估计能帮忙布置一下黑板。
她无聊的转了转笔，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
“安悦月，帮我把纸条递给班长。谢谢。”
后排的女生正费劲的伸着胳膊，安悦月转头接过放在周希礼桌子上。
刚放下，后排又开始小声地叫着她:“还有几张!谢谢。”
安悦月只好一个一个都接过，像个传信的鸽子一样把信送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