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故事里的小荷花
夏知霖搜罗了一遍自己的cpu再加上夏二姑娘原有的数据库，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罪人血脉”相关的索引。
模模糊糊只记得，家里不许提她的母亲，谁提夏端轻则发火，重则责打。
小时候的夏知霖天真的以为这是父亲接受不了母亲年纪轻轻就弃他而去，受不了刺激。
后来她长大了，感觉另有隐情，也问了戴妈妈他们，要不然说不知道，要不然就沉默不语。
直接问夏端也不实际，她长大以后父女关系如寒潭寂灭，一丝涟漪也不起。
交流比陌生人还要少。
“父亲大人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年幼的夏知霖如是想。
那我们女研究生夏知霖可没那么好糊弄。
她也省去了问葱笼蓊郁的步骤，这二人年纪尚小，入府不久不说，也藏不住话，如果知道些什么早就倒给夏知霖了。
俞夫人那边年长的妈妈们肯定跟主君主母一个鼻孔出气，问不到还惹不少麻烦。
要想解开这些谜团，都在戴妈妈身上了！
夏知霖设计了很多方案想撬开戴妈妈的嘴，却都没用上。
不是因为戴妈妈铁骨铮铮不肯吐露实情，是因为戴妈妈她没等问就主动跟她说了。
“老身知道，姑娘大了，总有一天会问起这些事的。之前不说，不是因为怕主君；也不是有意隐瞒姑娘。只是姑娘小，有些事情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戴妈妈支开蓊郁葱笼的人，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来揭开这件陈年往事。
当年晏娥公主下嫁新科进士夏端，也就如今的国子监祭酒夏大人。初新婚时，二人感情甚笃，日子过的是蜜里调油般。
“当年长公主、驸马都还在。郡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万千宠爱。现在你看主君疼爱大姑娘些，跟当年长公主和驸马宠爱郡主，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哪怕是郡主要天上的月亮呢，都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戴妈妈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夏家老夫人差去伺候郡主的，当年戴妈妈还不是戴妈妈，她正值青春，她叫明月，府里人都喊她一声，明月姑娘。
就算戴妈妈这里说的模糊，夏知霖也猜得到，戴妈妈比父亲只大几岁，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夫人早先恐有将明月给儿子做小娘的想法。后来儿子高攀娶了郡主，两个人感情又好，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给明月配了人，也是葱笼的爹，家里有头有脸的管事。
后来机缘凑巧，这明月姑娘的头胎儿子和夏知霖差不多同时落地，郡主又没有奶水，所以这明月姑娘又进了夏府，给夏知霖当奶妈。
“后来人家就忘了我的本名，叫我戴管事家的，再后来，有了好几个孩子，有了葱笼，我那个死鬼去那边喝茶去了。府里的人也不知道我本来的名姓，都叫我戴妈妈，其实老身娘家姓白”。
戴妈妈说到这里有些羞涩，夏知霖难得在戴妈妈脸上看到那种少女一般的表情，是啊，白明月也曾经也是天真烂漫，肌肤丰润的小姑娘呀。
“唉，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人老了，开始絮絮叨叨。”戴妈妈叹道：“我虽是陪着主君长大，但是后来一直作为二姑娘的乳娘陪伴在郡主身侧，倒是郡主待我极好。但那时候，长公主和驸马已经出了事，主君又娶了俞小娘……就是现在的夫人，郡主和主君日益不和，总是吵架，就是因为这个郡主才奶水不够的”。
崔驸马和夏郡马不一样，他出身河东崔氏，就是白鹤寺所供的前朝崔驸马的崔氏，即使朝代更迭，崔氏势力雄厚，岿然不倒。这个家族高官能臣辈出，崔驸马娶了清平长公主以后，不甘心只做一个驸马，凭借着家中妇人的尊贵才受人敬重。所以颇喜欢与朝臣们议论政事，闲暇时也著书立说，希望能于国有益。
他是驸马，本无党无派。然而当时的三皇子颇具才华，在治国理政上和崔驸马有很多见解不谋而合，走的就自然近了一些。
当时的太子也并不是今上德云帝，而是清平长公主的胞兄，端谨皇后嫡长子。
德云帝行九，才干平平，生母刘淑妃算不上得宠，外祖家也是寒族。
唯独令人称道的就是他的孝心了。
传闻九皇子事父至孝，日日去向父皇问安，无论寒暑雨雪，雷打不动。得到了什么好东西自己从来不擅自享用，先呈给自己的父亲。
有一次先皇生病，九皇子衣不解带的侍奉汤药几天几夜，连家中皇妃产子都不回去看一眼，派去请九皇子的人还被呵斥道：“没有父皇就没有我的如今，也就没有这个儿子，我怎么能够为了儿子对自己的父亲不尽心呢”？
先皇听了大为感动，跟左右说道：“朕有十三个儿子，最孝顺的就是老九了”。
这些都是被太史令记入史册的，夏知霖翻阅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样的记载。
虽然先皇夸赞了九皇子，但是仍然爱重英武的长子，儒雅的三子。后来端谨皇后薨逝，三皇子的舅舅晋位右相，又有一大批人调转风向，开始支持三皇子。
皇子里面也是，有追随嫡长兄太子的，也有明里暗里和三皇子结交的，更有墙头草两边都趋附着。
这时九皇子仍然不追随任何一方，他日日读书，习武，不结交外臣，也不在两个兄长之间做出选择，只是一昧的孝顺先皇和他的母妃而已。
再后来，太史令编的当朝史书就开始语焉不详，只留下了一个先帝驾崩，今上登基的时间。
最终的胜利者不是太子，不是三皇子，是如今坐上皇帝宝座的德云帝，当时默默无闻的九皇子。
这中间烛影斧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恐怕只能靠世人口耳相传才能摸到一点端倪了。
“咱们郡主的父亲崔驸马，虽然是先废太子的亲妹夫，却和三皇子投缘，时常诗酒相和。哦对了，俞夫人的父亲，当时是驸马府的师爷，也很会作诗写文章的，驸马待人敦厚，爱惜俞师爷才华，每次和三皇子在一起聚会都带着俞师爷”。
“直到后来……”戴妈妈的眼神开始黯淡：“有一天突然驸马府来了好些的兵，搜出太子和驸马有来往的书信，说是，说是太子不满先皇为政举措已久，等不及要取而代之，驸马支持太子谋反”。
“既然已经是太子了，江山迟早都是他的，还用得着冒着风险谋反吗”？
夏知霖奇道。
戴妈妈道：“正是说呢，可是先皇老了，老人就爱多想、猜忌，是不是自己壮年的儿子真的要取代自己呢？把太子、驸马、涉事的一干人等下了狱，长公主、郡主日日进宫哭求都不管用。最后审判结果出来，说是确有其事，太子被废，驸马赐了死，看在长公主、郡主皇家血脉的份上没有株连”。
夏知霖问道：“负责审判的除了大理寺官员，可是三皇子的人”？
“不是呢，”戴妈妈摇摇头：“三皇子是先废太子的政敌，先帝是知道的。为了这个，特别派了个两不帮的九皇子来主理”。
今上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夏知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