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墙头草
一个长老翻身下马走向秦钺,他跌跌撞撞、东倒西歪,看着好像喝醉酒般,口里呵斥道:“秦钺!你对兄弟朋友就是这么无情无义,这样睚眦必报?”
他这可不是喝醉酒,而是进化人常患的酒醉步态,
这是一种小脑动静失调步态,行走时膝盖重心不稳,每跨一步都晃晃悠悠,步态紊乱如醉酒状。
当然,一旦使用药剂进入待机状态,酒醉步态即可临时恢复为正常步态,
而当进入战斗状态后,大脑和躯体可以进入最强最佳的状态,健步如飞、奔行如风,这些都完全不是问题。
若是一位进化人还迈着酒醉步,只能说明他并没有很认真地看待对手的实力。
“不许破坏现场,谁破坏谁就是凶手同谋!”秦钺嘶声喊道。
“哼哼,是吗?”长老加快了晃动节奏,长刀出鞘,“我们全都亲眼看到你追杀陈宏灭口,无须狡辩,跪下受死!”
“稍等!”另一位独眼长老出言制止,他望向秦钺,目光复杂,“小秦,怎么回事?”
这位王长老对自己一向亲善,秦钺不敢怠慢,躬身行了一个礼道:“现场保护的很好,人是陈宏杀的,您看!”
他指向地上那大大的血字。
郑凯的手指边,那歪歪扭扭的“陈”字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陈宏看到血字,吓得全身一震,大张着嘴,脸色变得铁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你写的!”
他拔起扎在路边的标枪,怒吼道:“我要杀了你这个诡计多端,无情无义的凶徒!”
“住手!”另一个长老也发声了,“等村长来。”
秦钺注意到,5个长老中倒是有3个对自己的态度一向友好。
长老们的胸口都挂着望远镜,还能这么快赶到,这无疑是早就安排好的,一路观察自己。
“这个老阴逼!”秦钺心中愤愤,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老爹,然后回到村长面前,看看这个老贼怎么表演自罚。
王长老开口道:“村长就是怕你们遇到危险,也怕你们之间闹矛盾,所以安排我们一路暗中护送,想不到……”
“我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毒,安排陈宏杀了郑凯!”秦钺冷冷盯着陈宏,他手上还反手抓着那把沾血的匕首,一直没有更换过握刀方式。
陈宏再次尖叫:“不是我杀的,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拿着凶器,别想嫁祸给我,你死定了!”
“冷静,冷静,不过我劝你还是一条路走到黑,先想想待会怎么跑路。”秦钺愈发的淡定,“你真以为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可笑,愚蠢,等死吧!”
陈宏明显有些控制不住身体和情绪,怒道:“血口喷人,我杀了你!”
他扬起标枪就要出手。
“哈哈,可笑!”秦钺一脸嗤笑,呵斥道:“刚刚跑的飞快,现在这么勇,谁给你的命令,你很急啊?”
陈宏一下僵住。
“你的序列比我高,体格比我壮,还需要逃跑?”
“跑就跑吧,为什么把皮甲、腰刀和标枪都扔了逃跑?怕我没武器打你吗?”
“郑凯是你从小一起的好兄弟、好朋友!”
“你是个垃圾吧?竟然杀他来嫁祸给我!”
秦钺步步进逼。
陈宏明显变得慌乱,脸色一下青一下白,但他只能强忍着不后退。
张坑村的人已纷纷赶到,人群奇怪地保持着安静,在河岸边围成半个圈。
秦钺环顾周围的人,高声道:“各位如果讲事实、讲道理的话,现场完好,但凡有眼的都能看出发生什么事情。”
他缓缓地把事发经过说了一遍,随后右手高举匕首,左掌对着自己的头部往下一扫,道:“血迹是有方向和角度的,而这把匕首,我接住后就没有换过握姿,你们尽可以检查。”
“而你!”秦钺用匕首指向陈宏,“你的手套上一定沾了血迹吧,确定擦干净了?你身上也一定还藏了擦拭的东西吧?”
陈宏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后退了一步厉声喊道:“他杀人了,浑身是血,还拿着凶器追杀我,你们都看到了,还不把他抓起来!”
“很明显,无论如何,你都是被抛弃的棋子。”秦钺耸耸肩,一脸鄙夷。
人群中的郑家人和陈家人站在一起,这让他忽然想通了一个环节。
“我给你分析一下,用你的绿豆大小的脑袋好好理解。”秦钺继续上前,紧盯着陈宏。
陈宏茫然扫向人群中的几个人,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在人群中,他更多的是得到如刀锋般的注视。
一种强烈的恐慌让他有如窒息,他尽量控制着呼吸,不得不用一只手按着喉咙,继续吼叫:“凶手,你是狡猾的凶手!你说的都是谎言!”
“你不会不知道吐真剂吧?”秦钺轻轻摇着头,淡淡道:“我老爹的工作室有啊。”
“吐……”陈宏瞪大了眼,明显被惊到,他甚至只发出了一个字便哑声无言。
周围的人群“嗡”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陈宏的脸上。
这无形的压力让陈宏的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滑落,然而他手足无措,脑袋一片空白,他更不敢望向自己的家中长辈求助。
“你知道吗?你这错漏百出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根本无所谓。”秦钺观察着人群,对于这件事情的目的,他已了然于胸。
“张坑村虽然姓张,但郑家和陈家也能说的上话,那是因为郑家和陈家曾经一起共患难,这么多年来亲密无间。”
“你杀了郑凯,这让郑家和陈家怎么相处?”
“即便你能陷害的了我,最后你还是得被揪出来,一石二鸟懂不?”
“你们俩也是我老爹从小培养的人,很可能是希望之星,会引人忌惮懂不?”
“很可惜,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没有活路?”
“我看你现在就要被人灭口!”秦钺突然大喝,用上了【吓阻】技能。
陈宏猝不及防,心神失守,连退几步,一脸茫然地望着陌生的周围,无数目光犹如利箭。
“陈宏!跪下!”王长老暴喝一声。
“不,不关我的事,我是被逼的!”陈宏终于崩溃,涕泪交下,他突然发一声喊,跳入小河朝奋力朝对岸游去。
让人意外的是,没有人阻止。
除了渐渐远去的扑腾的水花声,现场安静的诡异。
秦钺注意到,郑家有几个年轻人要追出去,却被他们的长辈给按住。
说实在的,秦钺真的为郑凯感到悲哀,他为郑家悲哀,为整个张坑村悲哀。
罪恶的种子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他抬头望天,炙热的阳光灼人眼睛,他不明白,在这活下去都艰难的世道里,为什么还要这样自相残杀。
老爹说过:力量之所以是痛苦和悲伤的根源,是因为任何人都不得不追求和拥抱力量,然而,如果人人的力量都一样,这力量已然不是力量。
他忽然觉得累了,还没上路便已疲倦。
正当这件事情似乎就此结束的时候,一位信使骑着快马赶到,传令道:“村长下令,把嫌疑人铐起来带回去审讯。”
人群中有人小声回答道:“凶手已经跑到河对岸去了。”
信使宛若不闻,指着秦钺,厉声道:“把他铐起来带走。”
两位巡防队员犹犹豫豫地走向秦钺。
这可把秦钺给气笑了:“凶手跑了都没人追,现在还在这演戏是吗?今天是非要扣一口锅在我头上了?”
信使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抬头望天。
人群中仅有些少年人起了小小骚动,很快就被身边的大人给平复。
“警告你们,不要逼我发飙!”秦钺怒喝。
巡防队员停步,望向前排的那些长老。
“拿下!”负责治安的长老下令。
“哎哎,不抓凶手抓受害者,你们真的都不要脸了是吗?”秦钺拔出短笛指指点点着人群。
“今天这个帽子可以不分黑白地扣到我的头上,明天就能扣在你们头上!”
“先给不姓张的派帽子!”
“再给不亲生的派帽子”
“最后给自己戴个王冠是吗?予取予夺、生杀予夺,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为人人都有帽子的美好未来鼓掌!”
秦钺大声鼓掌。
“啪”的一声轻响,人群中有掌声响应。
几声咳嗽声后,又有几声稀疏的拍掌声响起。
很快,许多掌声连成一片。
还有人发声:“小秦,小秦,我们都支持你!”
前排的长老们表情尴尬,但没人转身制止。
“干什么,干什么?都造反了吗!”一声尖利的呼喝声响起,三公子出现在河谷路口,身后跟着几个如狼似虎的手下。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掌声消失。
负责治安的长老发声了:“是不是凶手,有没有嫌疑,调查、审讯之后才能知道。”
又有另一位长老发表意见:“或许是同谋,或许是主谋,是不是无罪,必须用证据来说话,无论如何,必要的程序不能不走。”
人群又议论开来,不少人大声表态。
“亲耳听到、亲眼看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必须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这些年来,我们张坑村蒸蒸日上,实力越来越强,是不是是对手的阴谋,一定要调查清楚。”
“从合理的逻辑上说,真相更像是秦钺心中怀恨,从而设下一石二鸟的局报复。”
“他这次进化,正常十天的进程花了三十天,心中必定是又绝望又嫉妒,所以设下毒计毁掉别人,这样的动机不是明显可见么!”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看看还有没有挽救的机会,或许他这次进化出现了精神畸变。”
“他外表正常,看来必定是精神出了问题,这种人最危险,无论如何,先收监是最合理的选择。”
……
评论声中,三公子咧嘴一笑,摊了摊手,肆意摇摆着身子走向秦钺。
他很畅快,就好像刚刚在最酷热的太阳下畅饮了一杯冰可乐,
他很得意,对手就像瓮里的鳖、网里的鱼,尽在手心了,不是么?
“泥马的!”秦钺气坏了。
简直像婊子,翻脸无情!
好像不太贴切,
这些墙头草,就只配当燃料和肥料,小草算什么轻贱,墙头草才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