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留下
“这……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吗？”萧选满脸震惊，转而也是涌上一股怒意，之前便知道神国百姓苦，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地狱般的境况！
“难怪整座城池中除那些摊贩外再无任何凡人，原来全部在这里……神国役身，佛主惑心，哈哈哈哈！师尊啊，您说最苦莫过那些愚昧之民，可您是否见过这里？地狱中不是应该万劫不复的恶魔，而是这些可怜的百姓！”慧明仰天癫狂大笑，“剑神，佛主，你们好生厉害啊！神境之力就可以这般为所欲为吗！玄灵之子民在你们这些外神眼里到底算什么！”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里的动静，第一反应不是出来围观，而是立即熄灭自己房中的烛火，一家人瑟缩在一起，唯恐被注意到！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做为人的尊严，只能用最卑微的方式保下自己仅存的性命！
整个地下空间重归黑暗，只有慧明的大笑在其中回荡，声如泣血，令人心神俱震！萧选在一旁的看得真切，黑暗中颤抖的脸庞上划过两行晶莹，落入湿滑的地面后消失不见。
“慧明，别这样……”萧选拍着他的肩膀，想要出言安慰说这里毕竟是别国百姓，轮不到他们来怜悯。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无他，只因人性让他无法吐出如此冰冷之语！
慧明笑声渐弱，最终化为一阵粗重地喘息，转头看向萧选，猩红着双眼道：“萧选，我要你答应我，待得你问鼎巅峰之时，一定要将这些入侵的外神和他们的鹰犬诛绝，解民于倒悬！”
萧选闻言一怔，旋即郑重点头道：“当然！这是我辈修士之责，自不会推脱！”
慧明眼中多了些光芒，喃喃道：“至少还有希望……”说着，步履蹒跚着向前走去，萧选紧随其后，两人踩着湿滑污秽的地面，看着周围的一切，还有远处那堆积的骸骨，萧选不忍地低下头，慧明却是瞪大了双眼，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幕幕铭刻在脑海中，眸中的猩红之色越来越重！
就这样走着，直到一处格外矮小简陋的土屋旁，其中传出细弱的呜咽声，慧明停下脚步，在其中百姓惊恐的目光中推开破烂一般的房门，里面的景象也展现在两人面前！
房屋中的陈设简陋到了极致，只有一个缺了条腿的木桌靠在墙边，旁边铺着一张草席，再加上一些零碎的生活必需品，这便是木屋中的一切！
草席上，三道人影紧紧地蜷缩在一起，是一个妇人，一个少年，还有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皆是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刚才那呜咽声正是自婴儿发出，许是过于饥饿，孩子的哭声都有些低弱！
少年见两道人影站在门口，想要上前护在妇人和婴孩身前，却被妇人一把拉倒跪下，而后抱着孩子不断磕头哭泣：“两位上仙饶命，我们真的不是故意冲撞您们，孩子还太小不懂事，现在气息已经这么弱了，我实在不敢在捂住她的嘴……请两位上仙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命！”
慧明不答话，缓步上前，妇人颤抖地愈发厉害，却始终没有松开怀中的襁褓，眼中已然满是绝望，可想象中的森寒并未袭来，反而是一道温和地声音响起，
“可以给我看看吗？或许我能帮到她……相信我！”
妇人一怔，愣愣的抬起头，对上了那通红的双眼，而后缓缓将怀中的婴儿递出。让一个母亲放下戒备的，不仅仅是那温和的态度，还有泪光中潜藏的悲悯！
慧明缓缓接过婴儿，一股无形的力场散出，隔绝了所有能量波动，而后柔和的金光渗透入婴儿体内，原本有些暗黄的脸色还有发紫的嘴唇逐渐变得红润！
婴儿的呼吸逐渐变地平和，稚嫩的脸蛋上满是欣悦，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黑暗中的人脸看了一会儿后，眼中困意上涌，一歪头便在慧明怀中沉沉睡去！
在妇人满是激动和感激的目光中，慧明轻柔地将孩子递回到她怀中，“孩子有些先天不足，加之平日里缺乏营养才会如此虚弱，刚才我给她调养了一下，已经没什么大碍，她以后也不会再无故哭闹。让小家伙好好睡一觉，暂时不要去叫醒，她需要时间去慢慢恢复。”
“谢谢上仙！谢谢上仙！”母子二人不住地叩头，身体不住地颤抖，不过这次不是恐惧，而是无法言表的感激！
“不用如此……”慧明赶忙拉住二人，将之扶起后接着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叫我上仙？”
“像您这种服饰，除了上仙其他人哪有资格穿着？况且刚才那神异的手段，也只有上仙才能施展！”妇人满是恭敬，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破烂的麻衣，不敢抬头看萧选二人。
“受人供养却只会以力欺压还敢自称为仙？当真是恬不知耻的畜牲！”慧明冷声骂道，接着与母子二人席地坐下，接着道：“不用叫我上仙，这里的所有人都配不上这称呼！叫我小师傅便好，我想问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生活在这片暗无天日的空间的？”
“上……小师傅，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的家啊！”妇人有些疑惑，却还是恭敬地道：“打从我记事起，便一直在这里，除了需要劳作和领食物的时候出去，其他时间我们便一直在这里。”
“祖祖辈辈……是啊，八千年太久，尘世上不知已经换了几代人了！”慧明苦笑道：“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活计？”
“种地，纺织，挖矿，清污，还有制作些手工品。”妇人道：“有的人被选中成为商贩，赚得的食物会多些，但就是有些危险……会被其他的上仙打杀。”说到这里，妇人的眼中满是黯然，在黑暗中偷偷抹着眼泪，却无法避过目力卓绝的二人。
“我看家里没有男人，那孩子的父亲……抱歉！”萧选说着便止住话头，妇人的啜泣声更大了些，那少年的眼中也闪过些许凶光！
“这位上仙不用道歉……您二位是我见过最好的上仙，请再受我们一拜！”妇人拉着孩子便要磕头，却被萧选拦下，接着问道：“不用，你刚才说领食物是什么意思？”
“每天劳作完后，上面负责监督的上仙会给我们些吃的，让我们带回这里吃……”
“是你们自己种植的作物吗？我看上面田地面积宽广，分到你们手里的可能吃饱？”
“这……算能吧，能活下去！”妇人枯瘦的脸上满是苦涩：“至于吃的东西大多是上仙们吃剩的，弄脏的，还有些混了沙石泥土的……”
萧选哑然，种地的人饿着肚子勉强苟活，不种地的人却满嘴流油，甚至嫌弃太难吃肆意糟践！当真令人火大！
慧明坐在地上沉吟一阵，而后抬起头道：“萧兄弟，这次可能要你一个人回军营了。”说着目光投向这湿冷腥臭的黑暗，
“我想留在这里，做些我能做也应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