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玉南州刺史
县狱里，
叶静之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往身旁瞥了两眼，牢里关满了这些天抓的刺客。
径直经过这些人，推开过道尽头的那扇门，望向屋内，章若云此时正身穿死囚服被吊在刑架上，脸上残留的脂粉顺着汗液，将他的脸糊了个乱七八糟，披散着头发，直像个不男不女的鬼。
昨日午时，叶静之给所有人都玩了一把障眼法。
她先让凌御风带着易容后的章若云和刺客出了县狱，让章若云的人误以为被拉上行刑台的人是他而非真正的如巧和翠芙。
待囚车行至中途时，再将人换回来，所以最后出现在行刑台的其实是如假包换的如巧翠芙姐妹。
但章若云的人不知道人已经被换了回去，所以在刑场上，他们如叶静之所料，站了出来当场揭穿掉包的事，这样却正好中了叶静之的计谋。
她故意利用这件事将他们引出来，为的就是让他们搅入其中，搞乱刑场。
刑场一乱，她雇的人便能浑水摸鱼带走如巧和翠芙。
最后还能将劫刑场的锅推到章若云的人身上。
如此，为了缉拿逃走的刺客，他们便能名正言顺，大张旗鼓地在帝都之中搜查。
昨日下午，就在叶静之和齐子秋还在樱桃庄园的时候，凌御风就已经和刑部的人将帝都翻了个翻了。
由此抓到了不少隐藏的探子和刺客，如今他们大部分都被关在县狱里。
叶静之迈着步子，缓步走进屋内，在章若云面前站定。
听见脚步声，章若云缓慢抬头，看见叶静之的脸，似是预见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惨淡一笑道：“就算你对我用刑，也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叶静之今日并不为审讯他而来。
她不在意地笑笑，回道：“如今我们已经抓到了大部分人，不需要你了。”
章若云自嘲地笑笑，“我没用了，那你将我关到这里又是为何？”
“你背后的人真是太子吗？”叶静之眯了眯眼，试探道。
上一次太子将章若云从她手里救出去，她最初也以为他是太子的人，后来又转念一想，若是太子想要从张合那里得到消息，根本不必花那么多钱买。
太子只要一句话，张合便会屁颠屁颠地主动给太子送去。
听到叶静之的问题，章若云冷笑一声，“我说了，你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叶静之了然，含糊其辞，看来是太子的可能性不大。
那会是谁呢？
她现在更倾向于对方是千昭国的人。
见叶静之久久不再开口，章若云狠道：“叶静之，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
叶静之一笑，她还没说什么呢，章若云自己倒急了。
于是她摊了摊手，无奈道：“那好吧，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赐你凌迟怎么样？”
“你！”章若云咬牙切齿。
见章若云越发地恼羞成怒，叶静之觉得实在有趣。
她继续刺道：“你放心，就算刑部判你砍头，我也会帮你求情改为凌迟的。”
她的话，让章若云脸上的狠再也维持不住，大骂道：“叶静之，你个恶毒的女人！”
叶静之脸上的笑意更盛。
不得不说，这种看到恶人得到他们应有的审判的感觉让她很开心。
“知道我为什么恶毒吗？”她道：“因为像你们这样的罪犯，从来不值得我同情，相反，我很乐意将最残酷的刑罚加诸在你们身上。”
“你说我恶毒，你又是否看过平日里衣冠禽兽的你自己呢？”
“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你们搅入战争呢？”
章若云不再说话。
他不觉得他做的事情错了，他只是败了。
他狠狠地看了叶静之一眼，说道：“叶静之，这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叶静之对着他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回道：“那必然是我。”
说罢，她不再跟章若云在这里浪费时间，抬脚便准备走。
离开时，叶静之最后看了一眼章若云。
她心里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活着的章若云了。
太子识人不清，如今被他敌国探子的身份连累，听说惹了圣人发怒，迁罪于太子。
只怕还不等他上刑场，就会死在太子手里。
从刑房出来，叶静之径直去县衙找了凌御风。
一到县衙，便见凌御风手里拿着一摞纸眉头紧皱。
看见叶静之，他急忙招手道：“叶姑娘，你快来一起看看。”
叶静之走近，才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摞供词。
凌御风解释道：“昨夜连夜审了新抓的那些人，这些便是他们的供词。”
“一大部分人依旧是嘴硬，不过也有一些倒是说了些事情。”
“说了什么？”叶静之问。
凌御风顿了顿，叹了口气，回道：“我们抓到的只是他们组织里的一小部分人，他们的老巢并不在帝都。”
“其实我隐约猜到了。”叶静之摊摊手，随意往凌御风面前一坐，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倚着书桌，开始翻看起供词来。
“对了”，叶静之突然问道：“刑部郭大人那边有说要如何处理这些探子刺客吗？”
“还未”，凌御风皱了皱眉，回道：“我也正犯愁，如今县狱人满为患，必须要尽快处理一部分人才行，不然再有犯人进来，是没地方关了。”
“左右不过是那几条路，死、苦役、流放、充军，依我看，如今前线紧张，听话的弄去充军，嘴硬的直接杀了算了。”
听闻叶静之的话，凌御风失语笑了笑，道：“我会给郭大人建议的。”
两人话落，突然一道大力推开房门，齐子秋提着个食盒出现在门口。
“静之，我买了你最喜欢的馄饨。”齐子秋边往里走边笑道。
今日走的早，叶静之和齐子秋并未留在樱桃庄园用早膳，是以齐子秋一将叶静之送到县狱便去了早市买叶静之最爱吃的那家馄饨。
他打开食盒，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放在了叶静之面前的桌面上，还贴心地又另外拿出个小碗和餐具摆在叶静之面前。
嘴里提醒道：“小心烫。”
随即又从食盒里端出另一碗馄饨，放在凌御风面前。
凌御风有些诧异，“给我的？”
“自然”，齐子秋道：“就知道你也未用早膳。”
“那谢过了。”
凌御风觉得今日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齐子秋还给他带了早膳，平日里在县尉府他可是只顾着叶静之的。
闻了闻馄饨汤散发出来的香气，确实是有点饿了。
他伸出手，等着齐子秋递给自己小碗和餐具。
齐子秋一把将一双筷子塞进凌御风手里。
凌御风奇怪道：“小碗呢？这馄饨还烫着，没小碗我怎么吃？”
“你不会吹凉了吃？”齐子秋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凌御风一眼，随后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操起筷子将自己面前的馄饨往嘴里送。
凌御风疑惑看向叶静之，叶静之笑了笑，耸了耸肩，表示她也无能为力。
他叹了口气，也只能忍着烫将一碗馄饨下肚，等全部吃完，身上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了。
擦擦额头的汗，他又叹了一口气，面色严肃对叶静之和齐子秋道：“我被罢官了。”
“明日就有人来接替我，待交接完，我就不是这万廿县的县尉了。”
齐子秋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叶静之问道：“是太子？”
凌御风点点头。
昨日太子的诏书直接送去了县尉府，他倒也不诧异，得罪了太子，被罢官不过是早晚的事。
“用的什么理由？”叶静之又问。
“不过是些说我不守规矩的套话，像我这种小官，哪需要他们费尽心思给我安罪名。”
叶静之叹了口气，哀伤道：“御风，是我们连累你了。”
“是不是县尉府我们也住不成了？”
凌御风笑了一声，了然于胸道：“我看你歉意是假，关心没地方住了才是真吧。”
“真是的，被你看出来了。”叶静之面色一涩，故作被拆穿，尴尬道。
突然她又靠近凌御风，小声询问道：“御风这么沉得住气，说说，公主殿下又给你安排了个什么新官？”
凌御风失笑，叹道：“怎么什么都被你猜到。”
“是玉南州刺史。”
“刺史？”叶静之目瞪口呆，“从从九品的县尉直升正四品的刺史，公主也太够意思了吧，这是拿你当亲信了啊。”
“凌刺史，年少有为。”叶静之伸出一个大拇指，赞道。
这次太子与公主之争，公主完胜。叶静之心道。
“怎么说？”凌御风问道：“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玉南州？”
叶静之看向齐子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