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带我回家
“他不会的。”
“不会?你真是太不了解你的男人了,不知道他的心究竟有多狠。”阿巴汗说此话时,眼中只有恨,冷邵玉的狠毒,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也是不肯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无情残忍到如此地步。
洛殇悲伤的眼睛看着男人,看着他忍受痛打,却不还手,看着他的身体逐渐倒下,半跪于地。
她知道他的残忍,知道他的无情,可她现在却一点儿也不想让这个男人有事,她不想。
阿巴汗咳嗽了两声,那群戎狄人停了手,给他退出一条路径,阿巴汗拿着那把宝刀踱步走向冷邵玉。
男人白羽积灰,嘴角带着血的淤青,身上全是打伤,却依旧不失高傲和俊美,锐利的寒眸时刻迸发凌厉的寒光,森冷的眸底总能给人带来一种从内心而自发的恐惧,他抿了薄唇,高雅的抹去唇角的血腥。
阿巴汗看着男人站起,倒是很意外。“呦,还能站起来,啧啧你女人的话也有一番道理,如此,我也给你个机会。”
阿巴汗诡异的一笑,横起手中的宝刀,大掌从刀柄一直抚摸过刀尖,眼底忽然附满一片森黑,他不紧不慢的说“这把刀是我们萨满圣器,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人能从它之下保全性命,你杀了我弟弟,害死了我族人,我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今日在长生天面前,我赐你一刀,若你能活,我就放你们走。”
“大王?不可啊。”在旁的戎狄人担忧,忙劝阻。
“别急,没听咱们大王说吗,还没有人能从我们萨满圣刀下活着离开。他冷邵玉也是人,我就不信他还能活。”
“可是”
“你可是什么,大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凭他对冷邵玉的恨,怎么可能让他活,动动你那脑子。”
众人大悟。
男人俊逸的脸上,色淡如水,身后飘逸的长发凌乱的飞扬,吹拂过他分明的脸廓,垂过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他眼角略微上扬,深邃腹黑的眼中又有极美的风情,脸角虽有暗沉的淤青,却时刻流露他高贵淡雅的风气。
阿巴汗抬起宝刀,指向他的眼睛。
“不不要”洛殇哀求,泪水泫然而落。“冷邵玉不可以,不可以”
宝刀从对指他的双目逐渐移到他的心口,阿巴汗厉光一闪,锋利的刀尖向他的心口刺去。
刀尖直逼他的心脏,仅有几厘之时,忽然被男人一把攥住,他眉头轻蹙,面若冰霜毫无情感,紧握刀刃的大掌渐渐流淌出他滚热的鲜血,滴滴血红顺着刀流淌。
阿巴汗不顾,再次加重了劲儿,可眼前的男人虽纹丝未动,可手里抵抗的力气当真让人不可忽视,阿巴汗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扫了一眼一旁的女人,咧嘴笑了,说道“你放心,我阿巴汗向来说话算数,无论是死是活,我都会放过她。”
话罢,男人渐渐松了手,刀也顺着刺入了他的心口,他痛苦的闷哼了一声,直到那把圣刀抽离他的身体,他挺拔的身姿才是缓缓的屈下。
“不——”
“冷邵玉”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放手”
洛殇泪已不止,看着他倒下的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阿巴汗示意乌托放开她,乌托不满的松开手,他一松手,女人立即手足无措的跑过去,她乱了分寸,失了理智,跪在男人的身前。
“冷邵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你会死的——你这个混蛋——”
“为什么”她无法止住她的泪,无法阻止她那颗跳动为他牵肠挂肚的心。
男人忍着痛,额头上积累了冷汗,却忍俊不禁的故作轻笑,抬起他已虚脱的大掌,抚摸上她惨白的脸颊,满眼疼惜。
“告诉我,这泪是不是心疼我才流的?”他口吻隐藏着疼痛的吃力,却还是那么霸道。
这个男人,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说这样的话,洛殇悲咽的望着他,擦了擦泪,也霸道的说。“带我回家。”
男人笑了,将他搂进怀里,柔声说“好,我们回家。”
听她说这四个简简单单的字,他是等了多久,洛殇从不肯承认,王府是她的家,这一次,她终于认了。
然而,他却没了可以带她离开的能力。
洛殇咬着嘴唇,将他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扶着他站起来。
十几个戎狄人上前围住他们,皆以刀锋相对。
女人带有血丝的眼眶,通红的眼睛铮铮的看着他们,最终那视线落在阿巴汗的身上。
她鄙夷的冷笑。“戎狄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长生天听的到也看的到。十几年前,你们背信弃义侵犯武周遭来杀身之祸,不思悔改却怨天尤人,十几年后,你们仍旧如此,呵还有什么脸求长生天庇护。”
“你你这个女人。”
“胡说八道,我杀了你。”几个戎狄人听不下去了,刀锋指向洛殇。
女人非但没有半丝却步,依旧冷若淡定如故。“杀吧,杀了我,用我的命去祭拜你们所谓的神明,让她看一看她的子民——你们,有多么的愚蠢顽劣。”
“你”那人抬起刀朝着洛殇的头砍下去。
“给我住手。”一直未开口的阿巴汗忽然怒呵了一声。
“大王?”
“退下!”
“大王!”
“我说退下!听不懂吗?”阿巴汗愤怒的瞪着黝黑的眼睛。
众人不再吭声,收了刀子退后。
阿巴汗看向洛殇,顺便瞥了眼她扶持的昏厥的男人。“你就算把他带走,他一样会死,刀刺的是他的心脏,我根本就没想让他活。”
洛殇哪里不知道阿巴汗的心思,她能理解,可她不能原谅,他要杀的可是她的夫君。
“我放你走,也准许你带走他,但你给我记住,我阿巴汗绝非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萨满草原上所有戎狄人都一样。”
武周从不给他们生存的余地,随时都会要了他们的性命,不反抗,要么饿死,要么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