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姑娘你想多了
顾长生又看了周沐一眼，然后低头向下看去。
那个心机婊姑娘，依旧半福着身子不肯起来，身形若弱柳扶风，惹人怜惜。
女人心啊，当真深不可测，她适才眼中的阴鸷狠历，可都落入了顾长生的眼里，明显的人家这番做派就不是给她顾长生看的！
而是给四周这些怜香惜玉的人看的！
“姑娘，你来请医问药之前，难道就没打听打听我的为人如何吗？”顾长生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仿佛事不关己般的开口。
霍水仙闻言，猛的抬头，看了一眼居高临下，风华灼灼的女人，暗骂一声“贱人”然后转眼低下头，愈发显得楚楚动人，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
顾长生的为人，霍水仙岂会不打听清楚？
坊间药神长生娘子的声望何其之高，如玉打听来的消息，溢美之词不绝，让霍水仙听得咬牙切齿，嫉妒不已。
这一点，顾长生也没想到，顾长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觉得，她嚣张跋扈的事儿可是干了不老少，这才过去三个月，想必百姓还未忘却，所以霍水仙多少都会听说那么一点点才是，再不济她还把传旨的太监和御林军给揍了呢。
可是百姓让顾长生失望了，拿人手短，百姓受了顾长生的恩惠，粮价低了药价低了，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是以，那些不好的事儿统统不提，药神长生娘子，那就是顶完美顶有能耐的一人啊！
顾长生见霍水仙坚持沉默是金那套，抬起一根手指，好整以暇的在自己下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姑娘，容我提醒你一句，延医问药，可不是你这种方法，你句句珠玑，锋芒直指于我，我若是唤了你起身，答应去给你母亲看病，岂不是显得我顾长生畏惧了你的软硬兼施？”顾长生将周沐往旁边推了推，挣脱开他的手，在台阶之上踱了几步，不紧不慢的开口。
见顾长生就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她软硬兼施，霍水仙一愣，按照她的预期，顾长生就应该迫于名声的威压，毫不犹豫的答应为她母亲看病才是！
“长生娘子这是要拒绝水仙吗？若是水仙言行有失，还望长生娘子宽恕则个，只是我母亲她……”霍水仙一边说一边又低了低身子，打手行了一礼，说到此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泣音。
围观之人见此，脸上的同情之色更重了几分。
水仙！还真是一朵蛇蝎水仙儿花啊！顾长生忍不住的腹诽，瞧这博取同情的一言一行，当真是多一分则显过，少一分则不足，恰如其分，演绎的漓淋尽致！活像她顾长生十恶不赦，欺凌了她一般。
最佳女演员哇！非霍水仙莫属！
“姑娘，你母亲如何，与我何干？你是当真没打听我的为人吗？你如此句句紧逼，成全了你自身的纯善至孝的好名声，却将我逼至进退两难之地，姑娘，你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想太多了！”
“姑娘你转头看看，要求我看病的，从通济街往外，挤满了三条街，今日我若是答应你如此延请，那别人争相效仿，前赴后继，我当如何？”
霍水仙稍稍抬头，就见台阶之上的女人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仿佛在无声的嘲讽她！
“长生娘子说的在理，若是人人都如此作为，那长生娘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严老老迈的眼中划过一丝精光，看见这如花似玉的，他也忍不住心底赞叹，可是他黄土都埋过脖颈的人了，早过了思春的年纪，多年大风大浪经过，脑子还是保持着一分清醒的。
严老的话，如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立即有很多人点着头窃窃私语。
“长生娘子，难道你就不担心世人说你没有医者仁心，不配药神之名吗？”霍水仙见此，心里嫉妒的发狂，声音里掩不住的带了一丝阴霾。
她这话一落，围观之人迷离的神色上出现了一丝凝重。
这句话就说的颇重了点！
顾长生闻言，低头复又看向霍水仙，不由得摇了摇头。
还是太嫩了啊！演戏演全套，怎么就那么经不起激呢？这狐狸尾巴可不就露出来了么？
“姑娘，你整日这番大家闺秀、名门贵女做派端着，累不累？”顾长生不理会她的问题，状似无意的问道。
霍水仙一愣，心头微动，却抿着嘴唇没有出声。
“哈哈……”顾长生看着她委曲求全低着的身子，突的发出了笑声，笑声肆意而欢畅，让人听了都能感受到她的欢欣。
突然，顾长生止住了笑声，整个人的气势跟着一变，再不复适才的云淡风轻，整个人仿佛沙场点兵的将军般，气势磅礴，让人不由得心悦诚服。
霍水仙也感受到了这近在咫尺的凌人气势，心头一惊。
“世人说？世人如何评说，与我顾长生何干？”顾长生声音低沉，眉眼嚣张狂狷，分外不屑鄙夷的开口，“我顾长生向来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他们想如何看待，如何说法，是他们的自由，能碍着我一分一毫？”
“我顾长生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不吃你软硬兼施这套，想拿世人的悠悠之口来压我吗？姑娘，你真心想多了！”
“我顾长生行事，向来只凭自身喜好，嬉笑怒骂，纨绔桀骜，只要我心悦就好，药神之名，是他们强加于我，你以为我真在意这些累人的名声？”
“医者仁心？抱歉，我顾长生真没有，世间疾苦万万千，我不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做不来那种济世救人的良善事儿！”
顾长生的声音犹如天雷滚滚，响彻众人心头。
众人不期然的就想到曾经被她教训过的人，王屠夫、王婆子、莫五……林林总总，总之，长生娘子总是用最直接了当的办法，暴力的解决！
诚如长生娘子所言，她一直就是这么纨绔桀骜的！
众人看向霍水仙的眼神中，不自觉的带了一丝担忧。
这么娇滴滴的小仙女，该不会也让长生娘子给揍了吧？
“你凭什么？”霍水仙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一脸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不被声名所累的女人？她不信！她不相信！
她步步谨小慎微，汲汲营营，才保持着她贵女典范的形象，为什么顾长生这贱人就可以这样的快意人生？
“我凭什么？呵呵……”顾长生抬手指了指自己，不屑的讥笑出声，“姑娘，我能如此和你说话，是看在你和周沐自小相识的面子上，才降尊纡贵的与你寒暄，若非如此，姑娘，仅凭一张美人皮，你还真如不了我的眼！”
“你！”霍水仙闻言，顿时激怒了，站直腰身直指顾长生，脸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气的不知如何开口。
她堂堂累世官宦家之女，金枝玉叶之体，竟然被这贱人如此折辱，当真是欺人太甚！
“我？呵呵……”顾长生又是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姑娘不是问我凭什么？那你听好了！”
“凭我！凭我是顾长生！凭我写出一张药方，就能让万千患有此病的病患脱离病痛之苦，凭我锻制一种药材，就可让万千百姓得福，你的母亲是人，天下的黎民百姓就不是人？姑娘，我的时间可是很金贵的，你且去问问，我顾长生的药方可值千金？我顾长生锻制的药材可值万两？”
霍水仙闻言，脸上一片惊疑不定。
可围观的众人却点头连连，赞同不已。
“是了！救一人又能如何？长生娘子治疗痢疾的方子，不知让多少人免于病痛了，何止千金何止千金啊！”
“就是，现在市面上的药材，用了长生娘子锻制的法子，药效提升了何止一倍，这才是大善之举！万金不换啊！”
“姑娘，你就别耽误药神的时间了，药神大人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寻思寻思，看能不能写出别的药方呢，再不济，歇息歇息养养神也是好的。”
适才还被霍水仙的美貌所迷惑，恻隐之心大动的众人纷纷倒戈。
那是长生娘子，那是当之无愧的药神长生娘子！哪个名医还没有些许脾气，相比之下，长生娘子只是拒诊了一个病患而已，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你们！”霍水仙听到四周传来的话语，茫然无措，心中愤恨相交，十指丹蔻深陷掌心，溢出一手鲜红，她也感觉不到疼痛。
她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将顾长生这贱人比作尘泥，让她身败名裂。
开始都好好的，都在她的预期之中，可是这贱人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风向立时就变了，她依旧神态安然，而她霍水仙却被逼到了进退维谷之地。
顾长生见此，缓缓步下台阶，覆在霍水仙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你太轻敌了，也太高估自己了……”
顾长生说完这一句，不理呆若木鸡的霍水仙，红袖翻飞，转身拾阶而上，扬声开口，“我顾长生就是如此，没有医者仁心，也没有普度众生的宏愿，今日本是我乔迁开府之喜，诸位若是诚意前来恭贺，长生大开迎客，若是不屑与我这般之人为伍，大可散去，长生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