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所谓心因
风千序想到楚江微所言，道：“光灾于她应该有非凡的意义，这确实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顿了顿，看着漫天欢呼的修士：“不过，要从哪里开始找呢？”
穆长春仰头，眯着眼望天，渚光珠还在不停落下，她说：“高处。”
风千序嗯一声，操控着飞舟不断上升。越至高处，光珠越密集，反之修仙者不断减少。
水初平信步从船舱里走出，顺手加固飞舟岌岌可危的护罩，好奇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穆长春说：“替水神大人办事。”
水初平莫名，指着头顶上问：“那楚江微也是替我办事的吗？”
透过重重光影，确实有两个人影掩藏在许多渚光珠中不断往高处飞。穆长春捏捏眼，羡慕道：“您眼睛真好。”
水初平笑，对二人说：“你们别再往上走了，很危险。请在此处稍等我一会儿。”
话毕，脚尖轻点，整个身形化作一股水流，飞速往上掠去。
风千序还没坐下，天空却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一阵小雨，他眉心微锁，长叹了一声。穆长春一直绵绵的，没什么精神，现下正合眼养神。
水神解决事情的速度很快，雨大概只浅浅把飞舟的护罩淋湿了一层就停了。水初平也拎着两个人回到飞舟。
真的是如拎小鸡仔一般，左手一个楚江微气息奄奄，右手一个楚因了畏畏缩缩。一手一个，轻松无压。
“抓到啦，不虚此行！”
风千序默默起身给楚江微疗伤。穆长春睁眼，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骇然。
“他怎么样？”穆长春问得是楚江微的情况。
“没事。”风千序说，“大多都是皮外伤，师叔应该给他治疗过了。但身体透支严重，本命法宝受损，应该要好好休息一阵了。”
水初平有些苦恼，对楚因了说：“我都说我是在救你们……哎呀！”
他望向躺在地上的楚江微，后悔道：“就该看好他的，这要赖上了怎么办？”
“不会的……”楚江微强撑着把头转向水初平那边，睫羽轻颤，喃喃地念叨道，“我不会的……”
水初平向风千序借用了一个空闲躺椅，把楚江微安置好，微笑道：“好可怜，我都要感动了。你感动吗？”
被突然问话的楚因了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不……不感动。”
水初平满意点头，活像个逼害良家少女的土匪。
穆长春一直在细细观察着楚因了，她依旧戴着斗篷，脸埋得很深，身形瘦瘦小小。看不出有任何异于常人之处。
〔心因特殊之处在于，他们通常鹤发童颜，但这不是标识，真正的标识在于她头上的发带。〕
风千序也默默打量着楚因了，他耐心地给穆长春解释。
〔传说中心因不容于天地。所以天道会在他们头上贴上标签，代表要清除的意思。发带有红、黑二形态，布满难解的符咒。红色代表解心魔，黑色代表催心魔。看其发带便知该心因是什么状态。〕
〔不过毕竟只是传说。〕风千序补充最后一句。
穆长春传音问他，〔假如传说为真，那水神主所为，不是在违抗天道吗？〕
一边的水神主正兴致高涨地给楚因了做检查，温声细语地哄着她。
楚因了腾腾冒着热气，憋了好久，才小声哼哼道：“我23岁了，是成年人……”
“啊哈，”水初平放下手里水变得兔子、鱼、花等，笑道，“在修仙界，23岁算乳臭未干……”
风千序心惊，一阵恶寒，道：“无事，他是神，他不会遭天谴。”
楚因了还是憋了又憋，憋到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终于下定决心问：“你是神吗？”
啊啊啊啊！感觉好冒昧啊！就不该好奇不该好奇不该……
“是啊。”水初平答。
“是……吗？”楚因了掩在斗篷下的神情有些雀跃，刚要说下去，又觉得这句话似乎是在怀疑人的意思，忙解释说，“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就是……觉得意外……呃……不是，就是我……”
水初平静静等着她组织语言，没想到她最后自己放弃了，伸手把自己的斗篷往下扯。
“好吧。”水初平温和地微笑，“现在有一个机缘，你要不要？”
楚因了不动不言。
“跟着本神前往若轻山域修行，如何？”
楚因了知道若轻山域，那是水神的领地，传说中的神仙福祉，水灵力最为浓厚纯粹的地方。身为五神之一的水神还亲自邀请她，这个天降巨饼砸得她有些晕。
她微微扬起头，露出一截略黑的下巴，小心地问水初平：“我，也可以修行吗？我需要，做什么？”
水初平说：“当然可以。你的身体构造和我们一样的，至于需要做什么，那应该就是修行了。或者，你偶尔愿意帮忙解决几个心魔也行……”
楚因了听到后段，提起的劲又都松了，原来还是因为这个啊……
她捏捏拳，主动抹下自己的斗篷，小心翼翼揪着不过一指长的红色发带，脸色通红地说：“这个……解决心魔，消耗我的寿命，而且我能力就一般。所以，我……”
她红着耳垂，试探着拒绝道：“我能不能不去？”
没了水膜的模糊感，眼前的楚因了一头白发胜雪，干净剔透。鹅蛋脸亲和温柔，一双眼大而有灵，眼珠黑黝黝的颤动着，认真地盯着甲板。
穆长春怎么形容这个长相呢？暖玉卧雪，冰凌藏花。
水初平敛笑，弯腰看着低垂的小孩儿，忧心地问：“可是……你，该如何在此间安身立命呢？”
小孩儿笑得很腼腆，“我现在可以让很多人都发现不了我的存在，躲远一些，没有问题的。”
“你甘心吗？”穆长春问。
楚因了微愣，有些难堪地揪着自己的衣角，“能……活着就很好了。”
以常理来说，穆长春现在应该戴上她温柔可亲的面具。可她现在面无表情，语气生硬，直来直往，“你认为水神是想利用你？”
楚因了不说话。
穆长春起身，虚手一握，一柄木剑凭空而出，抬剑直指楚因了，冷冷地道：“你应该也有自己的本事，让我见识一下？”
楚因了连退几步，脸上血色尽失，害怕得牙颤，委屈地控诉：“我就想活下去，为什么要这样？”
穆长春答：“我这就是在让你活下去。”
楚因了眼睛溜溜地看看楚江微，又看看水初平，颤颤地说：“我不需要……你在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