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死了她
风千序慢慢将灵力从她的身体里抽出来，早已睡熟的穆长春微微蹙起了眉，风千序给她布了一个小型阵法用于滋养，才安静地走出了屋子。
他坐在小庭院的小石桌子上，给自己泡了壶热茶宁心静神。师父是百木之主，灵药为她所司掌，医术高明，她也许能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惜师父现在不在。
师父原来常说，天命不可违。难道这一次真的要轮回多次？不过师父说这个似乎是想说，天命难违，既然一切都是上天安排，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皆是缘。既然他将穆长春带回来了，那肯定要做点努力。
风千序喝了口热茶，支着脑袋想：这家伙到处都有留影，怎么不在书库留一个呢？有事可以直接问，想不知道原因的事情真的挺费脑子啊。
坐到暮色四合，穆长春也没有转醒的迹象。风千序又探查了一下她的状况，确认只是睡着了。便在房间里给她温了一壶灵茶，设了几盏一呼即亮的灯，又挂上一个计时的沙钟，回去了。
……
穆长春在浓稠的暗里慢慢睁开眼，轻轻转动眼珠，捏捏鼻梁，还是看不见。四周有寂静而流畅的风声，风千序应该不在这里。
她叹了口气，摸索着坐起来，想了一会儿，闭上徒劳睁着的双眼，又叹了口气，眼前却突然亮了。小小的珠子散发着柔和晕黄的光，桌子上的茶壶冒着缕缕白汽。一转头，看到沙钟，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寅时初。她伸了伸筋骨，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意外之喜，有点开心。
睡得神清气爽，起身去吃茶。并不饿，看来那碗仙人水煮菜还是不同于普通水煮菜的。
穆长春喝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她推开门去看，天还是蓝蒙蒙的。雨滴落在檐下，一切都好可爱。
一只仙鹤慢慢降落在庭院里，朝穆长春走去。迎着好奇打量的眼光，悠长的啼了一声。细长优美的脖子晃了晃，朝她低了三次头。
穆长春伸手想摸，被躲开了。仙鹤扑闪着翅膀，又飞走了。掀起的风带了雨丝进来，嗓子又开始发痒，左右看了一圈没人来，便锁门进屋。
桌子上的热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替换成了热腾腾的米粥和一些精致的早点，甚至还有一小碟酱肉。
穆长春暗暗地笑了两声，从善如流地吃了。此后三天，风千序都没来找她，吃食一天三顿都由仙鹤送来，每次都悠长的鸣叫一声，跟开饭铃似的。穆长春在房子里找到了一间书房，每天就看书、吃饭、睡觉，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清静悠闲。
第四天，风千序终于露面了。看起来精神有些颓废，眼睑虚虚垂着，十分有愁千尺的感觉。
他朝穆长春笑了一下，问：“最近怎么样？”
“感谢，十分舒服。”
风千序说：“我得出门去寻几味药，最多五日回来。在我回来前，你千万不要出灵云山域。出门走也要注意体力，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叫青松。”
“轻松是谁？”
“近几日给你送饭的那个。”
“那只……仙鹤？”穆长春微微偏头。
风千序扶额，“是我的原因。我先借你一点仙缘，用于日常沟通，至于修仙，我觉得陈川前辈说得是对的。”
又是穆长春看不懂的轨迹，只见风千序的手微微朝她一点，混朽的脑袋突然开悟了，隐隐明白了一些大道的规则。
风千序看起来更疲惫了，借仙缘这件事对他负荷很大。他闭上眼恢复了一会儿，又嘱咐道：
“有人进山你也不要管。多半是万木盟宋家，不会有什么大事，遇到了你就让他们等我回来。还有……”
穆长春微微偏头看他。
“还有什么来着？”风千序揉揉太阳穴。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看起来很累。”穆长春说。
“没事。”风千序又闭眼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想起来，就说，“算了，等我想起来再给你传书吧。刚才说得都记住了吗？”
穆长春点头。
“那行，我走了。”风千序起身就走，甚至刮起了一阵风。
穆长春垂眸笑笑，放下手里的植物录，品悟起脑中一些若隐若现的大道规则来。
又过了两天清静日子，实在是想不通，决定出门走走。刚一打开院门，四周五彩斑斓跳动着的莫名的小东西吓了她一跳。
小东西们很快乐，左蹦右跳，吵吵嚷嚷，好久才注意到穆长春。
它们一致地望向她，有个绿色的、大胆的、慢慢的飘向她，在她眼前晃了晃(。)ノ。
然后沉默地转身，沉默了一会儿，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喊声——
“啊啊啊啊！她看见我们了！”
一呼百应，小东西更闹腾了。
“啊啊啊啊啊啊！”
“o(≧口≦)o”
吵得穆长春耳朵和眼睛都疼，失去了跟它们交流的欲望，抬脚出去了。
“诶？诶！她怎么不理我们？”
“到底看不看得见啊？”
“不知道啊？”
“走。跟上看看。”
穆长春捏了捏晴明穴，啪把门锁上了。
“啊啊啊啊！她关门了！”
“神主都没关过我们！”
“好过分的凡人！过分过分！”
“……”
“有一个问题。”有一只小绿弱弱地说，看着静下来的伙伴们，走到前面穿过锁上的门，在门外喊话道，“这个门，拦不住我们呀。”
“呀呼！愚蠢的凡人！聪明的我们！”
穆长春任由小东西们围着她叽叽喳喳，目不斜视。冷处理方式十分有效，小东西们愈发安静了。
有了仙缘，她再看灵云山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些原来没有的东西，植物似乎都在冒着绿光，细看却又没有。
沿着一条小道，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小东西们跟得无趣，已经不剩多少了，刚感叹清静难得，转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东西们很烦躁，左飞右飞。
“哎呀呀！宋家的讨厌鬼又来啦！”
“好像是宋清岚那个最讨厌的！”
“对对对！”
清静难得。穆长春想了想，她这身体，应该是跑不赢修仙的，索性走到路旁一棵大树后藏起身形。
这个宋清岚脚步急切，一步一丈，喘气如牛，现在应该很生气。穆长春安静地靠在大树上，闭眼凝息。
“谁？！躲躲藏藏！”宋清岚停在大树前，怒道，“出来！”
清静果真难得。穆长春摇摇头，理了理袖子，慢慢从树后走出来，虚虚一拜。
“仙子好。”
“凡人？！”宋清岚皱眉，上下打量了一圈，“真是凡人。凡人怎么在这？！”
穆长春小心的从枯枝草丛里走出来，回她：“运气好。仙子来找千序上尊吗？他……”
“闭嘴。”宋清岚喝住她，“我当然知道他去哪儿了，这狗东西天天躲我。”
穆长春本身也没那么想说话，闻言乖巧闭嘴。只偏头看她生气。
“看什么看？！”宋清岚瞪她。
穆长春收回了视线，望向别处，“仙子，我能走了吗？”这副神态实在有点目中无人。
宋清岚烦躁地挥手让她滚。
穆长春向来从善如流，立刻就走了，刚走两步。又被宋清岚叫住了。
“你身上怎么会有狗东西的仙缘？你是他徒弟？”
“啊……不是。”穆长春答。
宋清岚慢慢靠近她，穆长春并没有躲。当然，宋清岚朝她挥出的一掌，她也没有躲。
穆长春飞了十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大口血。宋清岚也有点震惊，她不理解：“你为什么不躲？”
穆长春又呕了一口血，抬眼望向宋清岚，艰难地笑了笑，“我……”
穆长春没说完，就痛死过去了。
“啊啊啊！她死了她！她死了！”小东西们吓得四处奔逃，一边跑一边喊，“青松！白水！梧桐！海棠！枫叶！白云！死人啦！死人啦！”
宋清岚本身悟性不高，她看不见这些小东西。又实在不明白修仙之人怎么空手一掌都接不住，最后得出结论，这女的是装的。这狗东西女人缘还真不错。
宋清岚翻个白眼，忿忿地道：“你慢慢躺着吧！我走了！”
青松被小东西们焦急地带到案发地点，看着满身是血的穆长春，立刻化出人形。他伸手去探鼻息，已经没气了，又摸了摸脉搏，很久才摸到一点微末的跳动。
他立刻给她输送灵力护住这点微末的跳动，让赶来的一群人给风千序传讯。
风千序的传书却正好到了，白水接过来，上书：想起你霉运未消，寄一护身符护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