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多年不见
陈川坐在穆长春对面，咧开嘴大笑三声，直言：“你爹死了。”
穆长春丝毫不觉得冒昧，甚至点头赞同：“其实死了有一阵儿了。”
“哦——”陈川身子往前倾，质问她，“你不为你爹收拾后事，却跟着这小子跑了？”
“啊……”穆长春微笑，“那算我薄情寡义了罢。”
陈川怒拍桌子，喝道：“你这种人，就算登上了灵云，也求不得长生！”
风千序咳了两声，陈川只得坐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好奇地朝风千序问道：“仙界居然也有这位前辈这种……前朝余孽的人物吗？”
“你踏马骂谁呢？”余孽似的人物再次暴起。
风千序又咳了两声。
穆长春：“难道被我说对，前辈还真是前朝余孽？那真是有缘。”
她淡淡地理了理衣袍，“在下乃前朝正统皇室血脉，按规矩，前辈是不是得先给我请个安？”
风千序用力大咳，陈川递个白眼给他，“你也先天不足了？”
风千序：“那倒没有，我只是想说，前辈演太过了，在下……咳……有点忍不住。”
穆长春微微眯眼：“所以你只是笑得憋不住？”
“啊……失礼失礼。”风千序向两位余孽拱手赔罪，绷着笑说，“要不两位继续，继续？请？”
陈川和穆长春同时被无语到冷笑。
“失礼失礼。”风千序再向两位赔礼。
陈川心梗，一脚踢到棉花的感觉，憋屈死了，转而教训他道：“你把她带回来干嘛？你小子不知道人各有命啊？桑榆山万一有变，她又还没有归位，你小子去祭剑？”
“我可以吗？”风千序没有怕，甚至还有点期待。
“……”陈川又一梗，斥道：“你可以个屁！你以为神是干什么吃的？是个仙都可以替代？”
“哦。”风千序看样子伤心得很。
穆长春看戏看得淡定从容，简直从中完全抹去了自己的存在感。
陈川训完了风千序，转头又盯上了穆长春，盯得她瑟缩了一下，赶紧伸手叫停，打算主动出击。
“我是谁？他是谁？他是我的谁？你又是我的谁？”
“什么谁谁谁，谁是谁的谁的？”陈川莫名其妙，“我长话短说，你是一位神祗，负责镇压桑榆山下的浊气，五百年镇压一次，每次镇压后都要去人间轮回一番洗涤神魂，顺利大约会在一百年左右归位。这小子是你上次突发恶疾收的徒弟，才教了七十几年你就没了。我是陈川，你朋友，但我可不是神啊！当然也不是什么前朝余孽！”
穆长春听明白了，侧目看了眼风千序，又问陈川：“那我地位很高？”
“不，你误会了。”陈川淡定起身，“木含章地位很高，但你嘛……小垃圾一个。诶？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小垃圾微笑：“穆长春。”
“哦……好名字。”陈川又坐回自己的摇椅，舒舒服服躺下了。
“还有一个问题，”穆长春说，“这些东西，你现在告诉我，是不是太早了？”
陈川傲慢地掀起右眼皮，疑惑地问：“你恶疾还没好？哦，忘记你现在本来就先天不足了，脑子不好也正常。”
穆长春长舒一口气，对风千序说：“我脑子不好，等归位后，你记得提醒我，我得给这位前辈松松筋骨。”
“好。”风千序点头。
陈川不屑一嘁，翻个身，“你做人长生不老了，回得来个毛。”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死在这儿？咳咳咳！”穆长春虚咳了两声。
“哦。”陈川毫不在意，“那我真是罪过罪过，本来一世就够了，因为我你得跑两世，罪过~罪过~”
穆长春又长叹一口气，起身踱步到陈川藤椅前，慢悠悠地蹲下。
陈川一阵恶寒：“你干嘛？！”
穆长春微微笑，很是温柔地拍了拍他破旧的衣袍，“朋友，顺应天命才是正道。”
“闭嘴，死木头。”陈川说。
“闭嘴，烂竹笋。”风千序说。
“闭嘴，愁千尺。”烂竹笋说。
“闭嘴，烂竹笋。”死木头说。
烂竹笋瞪她一眼，唰一下站起来收椅子，进屋，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送！”
说是不送，死木头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流裹挟着往外面冲，愁千尺朝小屋舍一拱手，追人去了。
死木头真死了似的，毫不挣扎，从善如流地被扔到了竹林外边。
穆长春仰躺在地，自顾自的笑了一阵儿。
“……你没事儿吧？”旁边出现一团鸦青色矮了下来，奇怪的看着她。
穆长春眯着眼偏头去看，透过笑出来的泪，看到了一张关切的——老脸。
“你……是凡人？你怎么进来的？！”鸦青色更疑惑了。
穆长春伸手够他，“能劳烦仙人先拉我起来吗？”
鸦青色犹豫一阵，还是朝她伸出了援手。风千序正好赶到，率先一步把穆长春从地上扶起挡在了身后。
鸦青色尴尬地甩甩手，从地上站起来，微弯腰道：“原来是千序上尊的人，得罪。”
穆长春安安静静地拍自己身上的竹叶，似乎没听到她被人划成别人的所属物，只莫名被鸦青色行礼，忙回一个。
“老仙人客气。”
鸦青色直呼折寿，微弯腰又没了踪影。
风千序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向穆长春解释道：“这是修仙界的一位怪人，你原先称他做老乌鸦，据说是因为你遇见一次便会倒霉一次。”
穆长春笑，认真地道：“那我原先大约是在诓你，走吧。”
刚踏出一步，脚下有种踩屎感……
风千序默默转开了头：众所周知，笑容不会消失，笑容只会转移。
……
……
穆长春在风千序用术法给她清洁后，心理依旧强烈不适，五官都不好了，“应该没事儿了吧？”
风千序奇怪：“刚来的时候你还见过他一面啊？”
“啊……倒霉，下回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
“倒霉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