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聚会的那天，姜漠寒起得很早。
用王羲之的话说，那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天空蓝得很透澈。
左清婉早早地到了约定好的路口，看到姜漠寒之后很开心地挥手。
“你到多久了？”
说话间，白雾弥漫。
“才到一会儿。”
“那走吧。”
“离得很远呢，得打车去。”
没有人觉得这样一个决定不合理。
姜漠寒看似对什么事情都很淡漠，实际最怕这种场合，有一个熟悉的人在她身边，她会很安心。
她很少外出，什么地方好玩，哪个饭店的菜品好吃，几乎一概不知。
就比如今天吃饭的地方，她完全没有概念。
出租车在一家饭店停下。
一共27个同学参与这场聚会，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唱歌。
顾明哲坐在离门口很近的位置，他冲着姜漠寒挥手:“这里。”
他占了两个空位。
姜漠寒拉着左清婉坐下。
他想得真的很周到。
有人沉稳但不善言辞，有人活泼但一身孩子气，他却把这两样优点融合了。
是与同龄人格格不入的淡然自如。
同学们陆续到齐，菜品全部摆上了桌面。
他偏头低声问道:“你介意我给你夹菜吗？”
姜漠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怔怔地看着他，几秒后点了点头。
顾明哲清了清嗓子，缓声道:“大家能在一个班级里读书，是不小的缘分。以后不论身在何处，都希望大家不忘初心，努力奋斗。”
掌声一片。
姜漠寒不是很喜欢吃饭店的炒菜，加上人多难免拘束。她吃了几道菜，停下了筷子。
盘子里忽然多出来一块豆腐。
她回想起他问她的问题。
原来是怕她介意。
她慢慢品尝着这块独特的豆腐。
顾明哲起身，说道:“我去拿几瓶饮料。”
他关上包厢门，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顾明哲，你也在这吃饭啊？”
是一个男生。
顾明哲搜索了一下记忆，他似乎与这个男生打过两次球，没什么其他交集。
“班级同学聚会。”
“听说你恋爱了，难得还能听见你谈恋爱。”
男生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想听顾明哲怎么说。
顾明哲淡笑，没有回话。
他拍拍男生的肩膀，说道:“有时间聚一下，我先去拿喝的了。”
大步走开，他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散去。
男生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人不禁有些不屑，冷哼着走了。
吃过饭，就到了唱歌环节。
少男少女们各怀心思，有些雀跃，有些紧张。
姜漠寒听着周围唱着闹着的声音。
她喜欢安静。
现今坐在座位上，看着感受着身旁的一切，倒品出了点热闹的益处。
麦克风到了顾明哲手上。
一共有两个麦克风，另一个放在桌子上。
姜漠寒正在紧张，就听见他的声音徐徐传出。
“这首歌，我想一个人唱，给一个特别的人。”
气氛已经到了高潮，同学们一股脑地起哄。
音乐声流出，大家都安静下来。
他唱的是周杰伦的告白气球，轻快的调子，甜蜜的歌词，就像诉说着他想对她说的话。
她看着唱歌的他，回想着开学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顺理成章且温馨甜蜜。
有些不真实。
他这样的人，竟然会喜欢自己。
说实在的，在她的认知里，他应该找一个比她漂亮比她优秀的女生当女朋友。
对于他的选择，她一直受宠若惊。
聚会结束的时候，大家还没完全从兴奋的情绪里脱离。
一行人欢笑着走出饭店门口。
姜漠寒走在顾明哲身旁。
他们相处的时候不会说很多话。
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个人身边。
没走多远，身旁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面前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里，走下来一个衣着华贵得体的中年女人。
顾明哲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去:“妈，你怎么来了？”
顾太太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声调柔和:“在附近谈完了业务，正好来接你。”
同学们齐声打招呼:“阿姨好。”
姜漠寒静默地站立着。
顾太太点头:“你们好，早点回家，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了。”
临走之前，她扫了一眼人群中的姜漠寒。
母子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轿车。
“那个刚才站在你身边的小姑娘，是你的女朋友？”
顾太太打着方向盘，问话的内容像是在开玩笑，问话的语气却全然不是。
顾明哲看着车窗外每一秒都不同的夜景，沉默不语。
就在顾太太放弃等待答案的时候，顾明哲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很轻的声音:“嗯。”
“她倒是跟你初中接触的那些女孩子完全不同。”
顾明哲不再说话，闭上眼睛。
“你初中跟那些女生的事，妈妈不想再拿出来说个没完。妈妈不反对你恋爱，如果你能找个好女孩早点成家立业，妈妈是很高兴的。”
顾明哲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很空洞，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
他说:“我只是想找个人陪着。”
顾太太也不再说话，车内彻底安静下来。
回到家，顾明哲直直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顾太太放下车钥匙，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你好。”
顾太太的唇角挂上笑容:“你好，闵老师，我是顾明哲的家长。”
“是明哲的妈妈啊，这时候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顾太太不慌不忙地陈述着:“我跟明哲的爸爸平时里都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放在孩子身上，多亏老师帮我们管理了。”
闵秀:“您言重了，顾明哲这个孩子很好，他是班级的班长，管理能力不错，成绩也很优异。他现在的成绩保持下去的话，分科以后在重点班也会有不错的名次的。”
“孩子再好也是需要老师们去教导的，听到您说他表现不错，我就放心了。”
顾太太装作无意间提起另一件事:“有一次我去接明哲，没想到他先走了。要不是碰见一个二班的女孩子告诉我明哲已经走了，我恐怕不知道还要空等多久呢。”
“那个女孩子，皮肤蛮白的，个头中等，扎着马尾辫，头发的颜色黑的很正。我一直挺想感谢这个孩子的，就是不知道名字。”
闵秀想了一下，回答道:“应该是姜漠寒。”
顾太太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寒暄着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