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河原之阵
“禀报!敌军已在鼓乐川西侧五里休整,若是打算二十二日早上进攻,预计明日就会渡河!”源军的斥候来到京齐羽面前禀报。
“知道了,再探!”
京齐羽将一张崭新的地图铺在了桌上,指着地图对旁边的忽仁轨说道:“这张地图是向导军施崇巍提供的,比我军的行军地图细节丰富的多,我们商议一下破敌之策吧。”
忽仁轨眨眨眼睛,恭敬地说:“将军请讲,末将必定全力执行。”
京齐羽笑了笑,注视着忽仁轨说道:“仁轨,为将者亦需有自己的思考,不妨说说你的见解。”
“呃……”忽仁轨一时间有些语塞,“此前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况,将军都是趁敌军渡河时突击,击溃敌军士气,以扩大后续优势。”
京齐羽若有所思,默不作声。
忽仁轨见状连忙改口道:“不过……我军算上刚俘虏的敌军,骑兵也刚刚仅一千余人,即使是敌军正在渡河,突击恐怕也很难造成理想的震慑效果。因此末将觉得还是在大营周围依托防御工事进行死守,等待援军抵达便可守住西侧道路,一旦国君主力将诸柳城拿下,敌军便不足为惧了。”
京齐羽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欣慰的表情。
“此确实为稳妥之策,颇符合兵法中‘先为不可胜’的战法风格,仁轨你也在我不知觉间成长为了出色的将领啊,哈哈哈。”
忽仁轨得到了京齐羽的认可,心里美滋滋的,也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
京齐羽指着地图上诸柳城的西侧的树林,此处正是京齐羽驻扎营地的位置。
“我军目前驻地与河川相距甚远,在此阻击敌军,虽可借助营地工事隔绝道路。然援军抵达之前,我军人少势弱,此战避免不了伤亡,且为了防守道路而限制了部署,亦不如敌军般灵活。”
接着京齐羽又用手指敲了敲左侧较远处的鼓乐川。
“没错,我军骑兵不足,以步战代替效果欠佳,但半渡而击乃兵法上策,看这里。”京齐羽指着地图上的鼓乐川,“我军的绘图官所给之图中,这里的河川只有一条,但施崇巍给的这张图上,鼓乐川足足有三条支流。”
忽仁轨凑近仔细观察着地图,果然鼓乐川向南流经森林边缘时河流先是分成两条,接着其中一条支流又向东处流淌,将森林外的平原分割成了三块。
“此处三条河流将平原分成三处,每处平原狭长不足以成阵型,此为阻击敌军绝佳的战场!”
“恕末将愚钝,还是没明白将军的意思。”
京齐羽哈哈一笑,指着最西侧的河原说:“敌军兵力约两万左右。这样一来,大军为了尽快渡河必定会铺展开来,但他们渡河时最前排的永远是同一撮人,在这里他们不仅要渡三次河,而且在狭窄河原上敌军的人数优势也荡然无存,我军却恰得其地。”
“您的意思是……我们要抢占河原,在那里阻击敌军吗?”
“正是!”京齐羽自信地说道,“我打算用一千五百人抢占第一处河原,在敌军渡河时击其半渡,使其前排心生畏惧。然后立刻后撤与第二处河原的两千人会合,在敌军渡河追击时再次突击。再度后撤,在敌军渡第三道河川时我军两侧布阵的士兵对其猛攻。敌军三渡河川疲惫不堪又遭三度挫锐,其前军势必崩溃!此时敌军后军已至,前排后撤势必相互踩踏,我军骑兵趁乱冲阵,必定大获全胜!”
京齐羽讲着自己的策略,自信满满,让忽仁轨听得只感到五体投地,这就是源国战将之首的含金量!
“世人只称将军善于攻城,却不知将军野战也出神入化。”
京齐羽把手搭在忽仁轨的肩上,“仁轨,这场仗我会亲自指挥,你要率领所有的骑兵在最后一道河岸处待命,一旦发现敌军前排开始出现溃乱的迹象,立即从侧后方冲杀入河川冲散敌阵截杀敌军!我将在战场中配合你!”
“末将必当不负您的期待!”忽仁轨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斩钉截铁地说道。
京齐羽的布置无疑是让忽仁轨作为整场战役最耀眼的光芒,这分明是主将刻意的提拔。
“好,传令全军,向河原进发!”
叔国中军,勾仲焕正闲逸地躺在行军床榻上,听着他最宠信的歌侍为他唱的名曲《飞将弓百里》。
“猎声疾风掠, 银月常弧似弓弯。 千骑刁胡驰骋处, 万里弦如闪。
星落如霜寒眉夜, 箭影穿长烟。 飞将策马过, 豪情祭边雄姿幻。”
一曲歌罢,勾仲焕心满意足地吩咐侍卫将歌侍带下去领赏,接着把薄丝被盖在双腿上,打算睡个美美的午觉。
“国君,有要事禀报。”帐外传来了信马官焦急的声音。
“滚开!”勾仲焕懒散地咒骂道,“没看到我在睡懒觉吗?”
“可是……”信马官正要说下去,突然被席宗鹿拽住。
席宗鹿用手势示意信马官不要再打扰国君午休,将信马官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国君已然睡下,我军既然已经在此扎营,若无紧急事情就不必打扰国君了吧。”
“哎呦,席大人,此事十万火急啊。”信马官满头大汗,急切的表情让席宗鹿意识到此事或许确实十分紧急。
“席大人,在下回来时正撞见那个歌侍在领赏,国君肯定还没睡下,才赶紧跑过来的。”
“好,你慢慢说,发生何事了?”
“席大人,那源军正在渡河!看样子是打算攻过来啊!这事还不够紧急吗?”
席宗鹿大吃一惊,二话不说转身急忙走进勾仲焕的大帐。
“国君大人,切不可再睡了!敌军攻过来了!”
“什么!”勾仲焕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把盔甲往身上套。“你们还愣着干嘛?让士兵护驾啊!”
“呃…”席宗鹿见到国君状态前后差别如此之大,忍不住笑了。“国君大人,臣说的不太准确,信马官说源军正在渡河,这前面好几道河川呢,国君大人不必慌乱,我军严阵以待便是。”
勾仲焕的动作停了下来,哼了一声,慢慢穿起了盔甲。
“真是的,宗鹿你一向谨慎办事,怎么今日乱了分寸,害我虚惊一场。”
“臣知罪。”
“算了,命士兵在河岸摆好阵型,我亲自去河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遵命。”
过了一会儿,叔君勾仲焕穿好装备,骑马率领一小队人出了营地,来到了河岸边。
望着远处正在渡河的源军,勾仲焕有些疑惑,随即笑了出来。
“哼,这些人看着也不多,竟然敢直接冲过来与我军交战吗?要是这样那未免太过愚蠢了,源军也不过如此嘛。”
“国君大人,不可轻敌,以臣之见,敌军应该不会傻到直接跑来送死。”席宗鹿严肃地说。
勾仲焕嘴角一翘,刁难道:“那依参谋之见,源军目的是为何啊?”
“这……这,臣不知。”席宗鹿无言以对,窘迫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哈。”勾仲焕哈哈大笑起来。
又过了一阵儿,远处的源军冲到了河对岸,然后匪夷所思开始驻扎在原地,再也没有前进。
“搞什么?他们和我们隔河对峙?就这么点人?”
“臣觉得,这应该是他们的敢死队吧。为了挡住我们过河。”
“哼,一群乌合之众。这么点人岂能挡住我军?”勾仲焕嗤笑道,“让他们这些人多活一日也无妨,明日我军早晨开始渡河!”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