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济肥港兵变
黄昏时分,天空的余晖渲染了济肥港的宁静,明明是战争在即港内的士兵们却又毫无紧迫感。焉德幸正站在窗前,凝视着远处逐渐暗下的天际。
“柏汝、星吾,你们现在还好吗?”焉德幸总是忍不住去想两个儿子还有景山城的事,最近心绪越来越乱。
“我必须回去。”
思索再三后,他决定向仆人要来信纸,开始写起呈送叔国国君勾仲焕的信件。
“今济肥港外,黄旗大船浮江遮天。臣景山城主焉德幸协防月余。然象关亦出源军,北关有失则姬绘危矣,恳请国君发兵济肥港。待援军至港内,臣即率军回援象关,拜谢君恩。”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思索再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拿起笔又添上了一句。
“港守衡玉琅,有通敌之嫌,国君当早日发兵,迁延日久恐港内有变。”
这个决定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但为了济肥港的安危,他别无选择。
焉德幸将信折好,放入信封中,深吸一口气。焉德幸转身离开书房,朝港口邮驿走去。
港口的邮驿像往常一片安静,只有窗内的烛光在晚风中摇曳。焉德幸将信件交给了信差,语气沉重:“请你挑一匹快马,亲自把这封信送到国都,务必要交到国君和君母手上。”
“是,请大人放心,我明日一早便出发。”信差把信和钱揣到怀里。
焉德幸走出邮驿,心中思绪万千。自己无法辨别昔日好友是否已经变节,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将这件事交由国君来裁断。自己能做的,只是率军驻扎在济肥港,至少这样能阻止衡玉琅做出叛逆之事。
“大人,如果我是您就不会寄出这封信。”
从右侧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名陌生的声音。焉德幸循声看去,发现是一名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游民模样的男子,手中还拎着个打满补丁的布袋。
“为了您着想,趁信差还没出发赶紧取回那封信吧。”男子邪魅一笑。
焉德幸对男子的表情不太满意,眉头紧皱,警觉地看着来人:“你是何人?为何要我取回信件?”
男子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一张瘦削的脸:“我只是个无名之辈,虽然并不清楚您写了些什么给国君,但这确实很愚蠢。”
“胡言乱语之徒。”焉德幸心生不悦,“若是乞讨,给你便是,不必在这耽搁时间。”
焉德幸从袖中拿出一张票元,塞进男子的布袋中。
“您真是位心善的大人,既然如此小人告退。”男子一脸赔笑,退回阴暗的巷子里。
“莫名其妙。”焉德幸继续朝着住所走去,走了两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狂奔回男子刚刚出现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空无一人,焉德幸摸摸口袋,从中取出了那张令人不安的纸条。
“港守已倒戈投敌。”
次日清晨,焉德幸住所。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焉德幸已早早起床坐在了桌前,昨晚自己不知为何焦躁难安,一夜没有睡好。突然,一个仆人匆匆走进来报告:“焉大人,衡玉琅大人请您前往港守府,有重要事情商议。”
“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焉德幸站起身。“这个时辰,衡大人不是在睡觉吗。”
但很快,焉德幸就意识到这种反常十分不对劲,想到昨夜遇到的男子的话就更加怀疑起来。
焉德幸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装,带着几分疑虑和警惕,动身前往港守府。
济肥港的港守府就坐落在港口的中心,俯瞰着整个港湾。港守府内,一栋朱红色挺拔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屋檐翘角飞扬,在港口的任何位置都能望见这座高调的建筑,这里便是衡玉琅居住着的港守居室。
沿着主楼的长廊走到尽头,便是衡玉琅的书房。
书房门口,两名手握长矛的护卫神情冷峻,寸步不离。书房内,少的可怜的光线透过窗户投射在书架上,书架只是摆设,其中空无一物。书桌后,一扇巨大的开窗正对着港口,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海景,只是港口内的商船已无影无踪,却能看到源国的战船停在海上。
“请您在此稍等,小人这就去通知主人。”仆人鞠了一躬,走到屏风后面。
“港守大人,焉德幸大人来了。”
“知道了。”衡玉琅的声音很冷,不似平日那般热情。
里面传来了穿衣服的沙沙声音,接着衡玉琅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焉德幸不知为何感到了一种紧张。
“焉大人,为何站在这?坐吧。”衡玉琅伸手示意一旁的座位让焉德幸坐下。
“昨日我已致信国君,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会全力协助衡大人守卫港口。”焉德幸开门见山,直接告知衡玉琅自己写信给国君的事情。
“我知道。”衡玉琅叹了口气,失落地说道。“我知道你会这么选择的。”
“衡大人,这段时间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何希望我一直留在这里,国君的精锐之师比我的军队更加勇猛,你应当高兴才是。”
“哼。”衡玉琅冷笑一声,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焉德幸。“我们曾经并肩作战,所以我一直在试着让你站到我这边来。”
“什么意思?”
“看到那些船了吗?焉大人。”衡玉琅视线移到大窗外,那里能看到港口的全景,也包括逼近港口的源国战船。
“那些船上面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少源国的士兵。”衡玉琅面不改色地说着。“可能每艘船上只有…四五个人,整片海上的源军也就四五百人而已。”
“什么?那这些战船的目的是?”焉德幸得知这个消息后措手不及。
“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待在船上,和港口里的人传递消息。”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衡大人你叛变了吗!”焉德幸大惊失色,他感觉到自己的脊背发凉,冷汗正开始从后背上冒开。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衡玉琅冷淡地看向焉德幸,从怀里掏出焉德幸昨日寄出的那封信扔在地上。
“我不会归降源国的。”焉德幸的呼吸因愤怒而急促,现在他几乎明白了一切。“所以你假意向我求援,只为了把我骗到此地来吗?”
“我可没那么阴险,这是源国使臣的意思。”衡玉琅长叹了一口气:“计划是把你骗到港内诱杀,这样景山城一定陷入混乱,接着进攻便唾手可得。”
“啊……是我恳求源君等待一个月…这期间我可是暗示你无数次了啊,焉大人。”
“前几日收到有人揭发你的纸条,亏我还相信你!”
“你总是选择相信别人,焉大人。”衡玉琅嘴角下沉,“你以为那张纸条是怎么放到你的食物中的?那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
“为什么?”焉德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凡稍微识时务的家伙看到纸条上的话都会和我一样舍弃叔国,没想到你还像多年前一样顽固。”衡玉琅一挥手,从屏风后面走出十几名披甲武士。“事到如今,源君的耐心已经用光了,今晚我便会献出港口。焉大人,你愿意投降吗?”
“如果你和我一起投降,源君定会保留你的领地。否则景山城一旦陷落,焉家世代的土地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焉德幸闭上双眼开始做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从刚刚的震惊中平复下来,缓缓说出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