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雾隐的身世

    早上望着还在熟睡的沈招宁，雾隐轻手轻脚下床穿衣服，就连水龙头的水声也被他压得很低。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轻轻带上门。

    寒冬的早晨，天空被浓厚的雾气笼罩，凛冽的寒风呼啸着，雾隐紧紧裹住身上的大衣，努力抵挡着严寒的侵袭。

    只是在这浓雾中，每走一步，雾隐能感觉距离那个追寻已久的答案越来越近。

    那种心情是既期待又忐忑。

    很小的时候，雾隐就知道自己黄皮肤、黑眼睛和黑头发，和大洋彼岸的家人，似乎并不一样。

    可直到十八岁。

    雾隐才从养父lowell洛威尔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是被遗弃在雾州福利院，当时才九个月大，被lowell太太一眼看中，于是办了收养手续，并把他带到伦敦生活。

    十八岁知道身世真相后，他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不愿意来中国，更对抛弃他的父母心生怨念。

    而这一等就是十二年。

    此次来雾州，他并不打算大张旗鼓地和亲生父母相认。他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他们，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寻找那个困扰他多年的答案。

    这些年他学了中国话，了解中国文化，如今，他的中国话已如母语般流利。

    就在昨天，他刚到雾州，给自己取了一个叫雾隐的中文名字。

    为了不显得过于唐突失礼，在前往赵院长家的路上，雾隐反复思量着如何开口。

    快到门口，他平复心情，礼貌地敲门，门后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您好，冒昧打扰了，我叫雾隐，我是来找赵院长的，请问这里是赵百福先生的家吗？”他的普通话很标准，抑扬顿挫的。

    保姆从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到一个身材高大、举止文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礼品。

    于是，才缓缓打开一扇门邀请他入内。

    这是一处郊外三间平房，有个小院子，雾隐看到一个老人坐在堂屋门口，身上穿着臃肿肥大的黑色厚棉，上面还有些陈年污垢。脸上已然爬满了皱纹，腰也微微弯曲，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赵院长，您好，今天冒昧来打扰你，我来是想向您咨询一件事。”雾隐诚恳又尊敬地上前打招呼。

    赵百福缓缓地抬起头，眯着的眼睛有些浑浊，上下打量着雾隐，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小李，坐坐，怎么长这么高了？”

    保姆在一旁插话道：“赵院长，他不是小李。”她有些不耐烦地解释，又带着些许歉意看向雾隐。

    “今年打春就开始说胡话，老糊涂了，认不得人了，说话上一句不搭下一句。”

    听到这里，雾隐有些失望。

    他终于下定决心来到雾州，原本满怀期待地希望能从赵院长这里得到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但眼前的情况，让他感到有些无奈。

    雾隐不甘心，但还是耐心地向赵院长问道：“赵院长，我其实是想了解三十年前，有没有一对英国夫妇在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孤儿？”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不希望给赵院长带来压力。

    赵百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但嘴里却说出了一些与问题无关的话语：

    “哦，你说那个那个拨款啊，到院里能有这点就不错了。有，总比没有好，拿去给孩子们添点冬天的厚衣服。”

    保姆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气愤。

    “真是驴唇不对马嘴，人家问你的是三十年前英国夫妇收养孤儿的事！”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焦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雾隐心中掠过一丝失望。保姆直言不讳，更让他感到些许尴尬。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可能从赵院长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放下礼品，缓缓地站起身来，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对保姆说道：“谢谢您，我就先告辞了。”

    刚走到门口，身后保姆的辱骂声不绝于耳。那些尖刻的话语像针一样刺进雾隐的心里，但他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