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奢靡之风
这皇宫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奢靡之所。
所有进宫而来的宫妃在家中都是娇养的千金小姐，到了宫中这天下最尊贵之所，自然也要享用这天下最为奢靡之物。
故皇宫之内，奢靡成风，而奢靡之风最过的，便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喜爱熏香，宫中小小的一克香，便价值不菲。
其次是以丽妃为首的宠妃，花期正好，自是要用最名贵珠宝装饰。
上行下效，宫中的宫女太监也都会攒下银子，置办一些昂贵的首饰装点门面，点燃一些名贵的熏香使自己香气扑鼻。
所以，即使东海姣珠，玉石珍宝源源不断的往宫中送来，这内务府也是皇宫之中赤字最多的。
要想从后宫攒下银钱，倒也简单，后宫宫女太监众多，克扣几分便好，但沈青竹明白这后宫最多的便是这些底层的宫女太监，万万不可让她们凉了心。
“留下吧，公公有心了。”沈青竹淡淡的说道，让云珠送了出去，送头面的公公喜不自胜的离开了。
这东西已经制成，如果不留下，也会让内务府的人孝敬给其他妃嫔。
沈青竹看着这头面，面对着坐在她旁边的唐心悦说道：“心悦，你看这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足够平常百姓一年的用度，而在皇宫，这仅仅是一副普通的头面，用上一两次便会被人遗忘。”
唐心悦家中富贵，倒也没有真切的实感，她端详着眼前的红宝石说道：“表姐喜欢这红宝石吗？我家中有许多，进宫也带了一些，表姐若喜欢，全部都送给你，送给那遭罪的百姓。”
冬梅走了过来，将鼓鼓囊囊的宝石送到了沈青竹的面前。
沈青竹哭笑不得，连连推拒：“快快收起来吧，这舅舅给你的！”
“父亲偏疼你，给你父亲自然是极其愿意的。”
“自古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若改不了这奢靡之风，皇宫中有多少都禁不住花的！”
云珠进来了，禀报了一声。“皇后娘娘，钱婕妤过来了！”
“请钱婕妤进来吧！”
冬日已至，昨日地上已经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地面湿滑，为了以防万一，沈青竹便吩咐了后宫众人，等冬日化雪，再来请安吧！
但是钱婕妤是个恭顺的，每日雷打不动的过来请安。她头上还带着几分薄薄的雪：“参见皇后娘娘。”
钱婕妤坐在皇后下面的凳子上，常月便端上了一杯姜茶，入喉只觉寒意顿消：“皇后宫中宫人都是极机灵的。”
沈青竹注意到钱婕妤今日穿的颇为惹眼，服虽素雅却不失清新。她的头上戴着一只翠绿色的绒花，为整体装扮增添了一抹生机与活力。那绒花细腻柔软，宛如春天里新绿的嫩叶，翠色欲滴。
“钱婕妤，你头上戴的是什么？看着颇为新巧！”
钱婕妤将头上的绒花取了下来，颇有些羞涩的说道：“宫中寂寞，常年无事，便想起女儿家时与姐妹做的绒花，做工实在简陋，倒是污了皇后娘娘的眼睛！”
“可有其他款式？”
“如若用心思，什么款式都做的。”
沈青竹手捧着这绒花，与唐心悦对视了一眼：看着钱婕妤说道：“钱婕妤，你的造化到了！”
…
今日下朝下的极晚，每个部门都要钱，漕运上的，赈灾上的，还要打仗，到处都是钱！各个官员相互扯皮，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没有了一丝官员清俊儒雅的气质。
周擎苍只好挨个安抚，口干舌燥之后周擎苍才顺利的结束了今天的扯皮。
路上雪下的越发大了。孙公公给陛下披上了披风，说道：“陛下，梅苑的梅花开了，开的极好！”
周擎苍心念一动：“皇后娘娘对梅花颇为喜爱，如若能够将开的最盛的一支梅花放在她的床头，青竹心中必然欣喜。”
“走！”
梅苑里，梅花盛开，如诗如画。放眼望去，一片花海如霞似锦，美不胜收。
“哈哈哈。”
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笑声，这笑声倒是颇为的陌生。
“谁在那里？”
孙公公过去悄悄的看了一眼：“陛下，是钱婕妤和她的贴身宫女”
钱婕妤并不是喜庆的性子，很少有心情这么好的时候，周擎苍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她们在干什么？”
“回陛下，在堆雪人。”
堆雪人！？
这个时候，钱婕妤也发现了陛下了。立刻收敛了几分笑意，恭敬的走了过去，跪在地上给陛下请安：“嫔妾参见陛下！”
今日的钱婕妤并没有穿金戴银，头上只插了一朵红色的绒花，亮眼极了，有蝴蝶在绒花面前来回舞动，梅花灼灼，钱婕妤六分的容颜在这满目鲜妍的梅花中也衬托出了十分。
“钱婕妤，起来吧，地上湿滑。”
钱婕妤站了起来。
“钱姐姐，在堆雪人？”周擎苍不自觉的用上了年轻时的称呼。
“是的，陛下，可要一起？”
“不了，钱姐姐，你做一只雪鸭子给我吧！”
“…是，…陛下记得…？”钱婕妤猛然抬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朕当然记得。”
她10岁那年，冬日也下了鹅毛大雪，雪对于一个小孩子的吸引力是极大的。
她想要出去玩，但是他那一年刚被封为太子，前朝后宫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冬日玩雪，对于普通人来说，再寻常的事情，对于周擎苍来说也是奢望。
冬日大雪封路，夫子们没能前来授课，他被关在屋中温习功课，关上的房门不仅仅阻碍了冬日的严寒，也将冬日的快乐隔绝在外面。
“太子，太子。”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传来，周擎苍从晦涩难懂的书页中抬起头，正好看到了一双白嫩手上的一只用雪做的丑丑的鸭子。
太子，你摸摸，这雪是奴婢放进怀中，悄悄带进来的。”
那双手冻的通红，怀中温暖，雪也化了许多，但是那个冬日的，丑陋的雪鸭子却陪伴了周擎苍许久，直到雪全部融化。
后来，太后选能够教导陛下识人伦大礼的宫女时，周擎苍选了其貌不扬的钱婕妤。
钱婕妤做好了与年少之时一般无二的雪鸭子，放在手心，摊开了给陛下看。
“钱姐姐，过来吧。”
“是。”
钱婕妤就像少年一样慢慢的走到了陛下的面前。
“钱姐姐，鞋袜可曾透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