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牵引回忆
沈嶼抿了下唇,背靠着身,并没有注意到林南卿黑眸暗色变得浓稠又玩味,还染着些愠色。
吐息落在他裸露的脖颈处。
沈嶼轻轻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任由思绪在此刻远去。
“他是一位金枝玉叶的。”
“一位我穷极一生也触不可及之人。”
……
不知是哪年的三月十二。
那时林南卿就在那轿上,帘纱轻拂,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锦服。
马车猛地停顿一下,车上人合上手中书卷,蹙了下眉看向车外。
虽还是年幼的时候,但眼神中都透露着慑人的君王气质。
“去去去,没有钱买什么包子,滚远点。”店里的小二就这么把宋嶼给轰了出来。
宋嶼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起来有些像沾了灰的白面馒头。
他抬头映入眼帘地便是殿下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当时夜色正浓,流光潆洄,似是把月光披在了身上。
宋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有人唤他,才回过神来。他低头匆匆行了一礼,便退到了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车上的人问他。
宋嶼脚步顿了下,怔愣着回头,与那人的目光相对上,走到马车旁跪下叩拜,声音稚嫩地回道:“草民叫小嶼。”
“小雨?”
林南卿就着谐音叫了声。
“是。”
车上的人朝旁边随意摸了摸,摸到了个钱袋,随意丢到他面前,缓缓丢下一句。
“后会有期。”
语毕,马车便离开了,只留下宋嶼一人呆跪坐在地上,看着绣着玉兰的钱袋,神情茫然了片刻。
绑着钱袋的那绳子,是两条赤红色的绳子,绳尾有两个赤红色的珠子。
看起来倒是有些平平无奇。
虽是红绳,但钱袋大体为玉白色,一角还纹着个“卿”字。
宋嶼回过神来,脑子里嗡了声,谢过得话还没道,可看过去就只剩一个背影。
他将那袋子拾起。
里面正好有十二个银钱。
他爬起来,朝后望了望。
借着昏黄的烛光,看见牌匾上的一侧挂着个“沈”字。
于是他在这个国的名字,便稀里糊涂得取了个——沈嶼。
……
林南卿淡淡皱了下眉,带着明显的不悦道:“你心悦他?”
空气中都弥漫着永安殿下的醋味。
沈嶼回过神来,蜷缩在床的一侧,轻笑了声:“那时不懂什么是喜欢。”
“或许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吧。”
凋落的花瓣有意随着流水漂流,但流水对落花却并不留恋。
入情,而不自知。
曾执千灯雪燃只愿尽自己俗愿。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沈嶼含含糊糊地说着二字,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林南卿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被子,然后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不过这么大酒劲还能撑这么久不晕过去,
看样子往日是没少喝。
外面残阳醉人,玉兰也已经尽数凋谢。
“暗六。”
“属下在。”暗六运着轻功,脚尖点着玉兰树枝过来,单膝跪地沉声道。
林南卿微微皱眉,“这几棵玉兰树,以后不许踩踏。”
暗六:“……”
“属下遵命。”暗六虽心有疑惑,但还是恭敬应道。
主上这个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居然还突然关心起花草树木了。
“暗十二…”,林南卿一字一顿着,“他是怎么来到暗卫阁,又是怎么来到本王王府的?”
“十二是第十二个被选入暗卫阁的,但以他的身手,本应在考核中位列第一,获封暗一的代号。”
“但十二却放弃了此次考核,执意要等到暗十一之后,方才进入暗卫阁。”暗六垂首解释道。
“十二年龄在我们之中都是尚小,许是在这之前是天赋异禀,或是…历经磨难。而在暗卫阁出来后,暗卫可自由择主,所以选择了您。”
林南卿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十二确实是暗卫阁里一路杀出来,相当出色的一个暗卫。
“沈嶼在这之前是做什么的?”他负手追问道。
暗六默了一会儿,垂首:“十二没有提及过,他无父无母,听旁人说他的父母在十几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给烧死了。”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林南卿沉声道。
“是。”
他负手而立于窗前,凝视着满地残花,心中思绪万千。
总觉得自己忘却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
不觉间残阳被夜色吞噬殆尽,若雨走过去跪在林南卿旁:“王爷…酉时了,需要奴婢摆膳吗?”
林南卿缓缓回过神来,声音有些疲惫:“摆膳吧。”语毕便转身进了房间。
“是。”
林南卿坐在床沿边,抚着沈嶼散落的发丝。
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
待膳席摆全,他一人索然无味地用着膳,目光时不时瞥向床上那人。
用过晚膳后,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兴许是过于疲惫,竟然迷迷糊糊得就昏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
他抬眼发现门口跪着两个……男人?!!
“若雨——”林南卿下了躺椅,朗声道。
“奴婢在。”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林南卿沉着脸,一手指了指外面跪着的两人。
只瞧那边厢站着两个人,衣衫不整、半遮半掩,露出的肌肤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细腻光滑,面容更是俊美异常,比之女子还要胜出几分。
再看他们的身形,也是柔弱无骨,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林南卿瞥开了眼睛,低咳了两声。
不知怎么的感到一阵恶心。
“启禀王爷,这是圣上送来的两个……男宠。”若雨垂首道。
林南卿:“……”
试探他?
试探他会不会喜欢男子??!
他无语凝噎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
林南卿转身对若雨说道:“把他们送回去,就说本王不需要,没兴趣。”若雨应声领命,带着两人离去。
大晚上特意给他府上送两个男宠??
怕是二皇兄指使的。
神经病,我呸!
林南卿回过头看向醉酒的沈嶼。
那人冷白色的肌肤染上酡红,头发乱乱地散着,卸下了平日的冷漠,就像只偷睡的白猫卧在那。
林南卿心中又顿时漫起一火。
是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