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流放
白天她们赶路，晚上挤在驿站的马棚里过夜，这一天，柴房里挤着他们一百多号，咣郎朗的开锁声后，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四五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在她们里面挑挑拣拣的拉扯出去，顿时，屋里屋外都是哭闹声。一个被抓的没处躲得丫鬟，冲到她们这群杨家人里，抓人得看到了更漂亮得就换了目标，押解得差人忙去拦，“这几个不行。”
“给你加钱，加钱。”向一旁推那官差。
官差陪着笑，“这几个不行，都是杨家的直系，都是名录上有名号的，万一少了，兄弟们要担干系的。”说着把那丫鬟拎了出去，架着那油腻男“走走走，那面的随便挑。”
油腻男不情不愿的向外挪，回头看了看“不能带走是吧，那我不带走呢？”
那差役面露难色，“这个我也不太好办啊。”油腻男心领神会，“算半个人头。”
“这个就不算为难了。”两人哈哈一下，差役让开，油腻男就一把抓住了最漂亮的蕙琪。
“不要，松开我，我不要！”蕙琪尖叫着，向人群内退缩。“你抓她们好了，不要抓我。”蕙琪的母亲三夫人也拍打着油腻男。
能到这里买人的，哪有什么良善之人。一个耳光抽了过去，把三夫人打倒。蕙琪被拖了出去，挣扎中蕙琪抱住了蕙珏，一起被拖了出去。抱着两个女儿的高氏手中一空，自己的小女儿被拖了出去，蕙琳和高氏都站起来拉扯，蕙琪趁着混乱自己年纪比蕙珏大，挣脱开，油腻男看着怀里的蕙珏更稚嫩可人，也不理蕙琪了，衙差一看闹起来没完，就拿着手中的刀背夹着拳脚，捶打高氏和蕙琳。
这油时腻男外面的同伙也听着热闹进来了，边笑着打趣油腻男，边说着也要找一个大家小姐过过瘾，去抱蕙琳。
高氏绝望爬起来，被血水迷了的双眼，看到两个女儿已经被抱到了门口，大喊一声，“放开她们！”然后迎着衙差的刀就撞了过去，血水迸溅，撞得那差役坐在了地上，“死…死…死了。”另有两个差役也跑了进来，看着地上血流如注的高氏，看着一身血的同伴，还有被溅了一脸血的蕙琳。
“怎么回事？”领头的差役进来质问。
被油腻男扛在肩上的蕙珏哭喊着“母亲！母亲！……”
蕙琳声音冰冷决绝“再不放手，我和妹妹也自尽！不信你们就试试！”狠戾的看着领头的差役，血水混着泪水滴落在地上。
果然，那领头的说话了，“这几个是有名录的，这闹出了人命，少了一个哥们已经不好交差了，再死两个差事就黄了。咱们做生意以后常来常往，给哥们个面子，外面的送你两个，这两个就算了。”
抱着蕙琳和扛着蕙珏的两人对了下眼色，两人都松了手，后进来的说“哥哥说的是，也是都没想到这大家女子这么烈性。”
蕙珏被丢在地上，爬到高氏身边，“母亲，母亲…”用手捂着高氏咕咕流血的腹部，蕙琳抱着母亲，高氏想说什么，却只开合了几下，断了气。
蕙琳看着母亲，虽然没有听到，可是看着母亲的嘴型，她知道母亲说的是‘照顾好妹妹。’
“母亲，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合了高氏的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
第二天一早上路，差役抢过早已经僵硬的高氏的尸体，说是去埋了，回来时却带了一对耳朵。蕙珏也看到了，带着哭腔“姐！”蕙琳握着妹妹的手。
再后来差役就没有过这种交易了，毕竟尽管是丫鬟仆妇，人少太多也不好交差的。只是每到深夜，都想到人群的最里面去，因为越是在外围越是危险。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即使没有了买卖，肮脏的触手还是每到夜晚摧残折磨着他们。
既然都成了阶下囚，也就没有主子奴才的分别，一次入夜，姐妹两人被挤散了，蕙珏年纪小被推了出去，眼看就要被抓住，蕙琳大喝一声，“你敢！”那差役悻悻然松了手。转手抓住了蕙琪。
蕙珏哭着缩在姐姐怀里，“姐……”
“不哭。”
“不要碰我，不然我也死给你看。”蕙琪哆哆嗦嗦，说出来的话绵软中带着颤音，并没有震慑到他。
那差役也来了火气，“小爷还真不信你们杨家这么多贞洁烈女。”说着把刀抵在了蕙琪脖子上，“家伙什给你备好了，你倒是用力给小爷看看。”
蕙琪被吓得哭了出来，三夫人抱着自己女儿哀求着，“她还是个孩子，求您饶了她吧，求求您了。”扣着差役攥紧的蕙琪的那只手，“我跟你走，我跟你走行吗。”
“装什么清高，到了军营还不是一样，也就我们兄弟惯着你。”
最后三夫人的服软满足了差役某种精神上的快感，只留下了匍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的蕙琪。这时，已经哭花了脸的，她的同胞小妹蕙环才挪过来，看着自己的姐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抽噎着。
蕙琳抱着妹妹，她们姐妹的士气不能倒，这是母亲用命换来的，抹着妹妹脸上的泪水，“怕死吗？”
蕙珏虽然哭的有些哽咽，还是说，“不怕，死了正好去找娘亲爹爹。”
一去八百里，出城时一百多女眷，到了流放地不足六十人。她们到主营地外时，是个中午，城墙上，营房外挤满了兵丁，远远的看着她们。要她想起来幼时，她父亲酷爱斗狗，每次都是带着哥哥去，一次她也在家，缠着一起去看了，才知道斗狗是什么，两只恶犬凶相毕露，呲着獠牙，顺着牙齿嘀哒哒流着口水狂吠。看着这些兵丁的眼神，和那时的恶犬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