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相信他
“陆姨，你说的这件事，今天在厂子里，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林默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和方叔的决定是正确的，无论从负债、生产能力、订单数、产品销路以及组织结构上来说，咱们的厂子，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摊子了。
如果能够找到买家，整体打包出售回笼资金，那的确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林默的话，让陆琳和林菲菲不由的惊诧不已。
他还只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啊？怎么能张口就说出这么一番话的？谁教他的？
“小默，这都是方爱军说的？”
陆琳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在说起方爱军的时候，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悦。
林默看着陆琳，微笑摇头，“陆姨，不是方叔告诉我的，是我自己观察，总结出来的。”
“你……你自己观察总结的？”
倒不是陆琳不相信林默的话，只是这可能吗？不过算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机械厂已经让陆琳心力交瘁，既然两个孩子没意见，那赶紧出售了这个烂摊子才是正道理。
于是她点了点头朝着林默和林菲菲道，“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等明天我就跟老方商量，约见几个买家。
唉~~其实我也舍不得，但是厂子亏得太多了，咱们也要生活，就像菲菲说的，等小默考上了大学，咱们一家人就拿着卖掉厂子的钱，去省城重新开始，我总归也要把你们两个供出来，那才算是对得起老林的在天之灵！”
陆琳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林菲菲则是听的默然，听着母亲的话，她也有点想林建平了。
林默也听得心有戚戚，又听了一会儿，见陆琳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母女二人说着说着还流起了眼泪。
林默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但现在也不能光流眼泪啊，于是他只能咳嗽一声，见两个女人脸上挂着泪珠，都扭头朝他看过来，这才平静的开口道，“陆姨，如果你相信我，那厂子就暂时先不要卖。”
“啊？”
“不卖厂子了？”
“刚才你不是还分析的头头是道，说卖厂子是正确的选择吗？”
林默的话，让差点抱头痛哭的母女俩一脸的错愕。
紧接着，她们就又听见林默的声音响了起来，“姐、陆姨，至少年前先不要卖。”
抹了抹眼泪，陆琳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用平等的商量口吻开口道，“小默，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点了点头，林默自然而然的开口，“今天在厂子里，我答应了工人们，一个月给他们结清拖欠的工资，如果不行，我就会用爸爸留下的股份抵扣。”
“一个月，结清工资？不行就用股份抵扣？”
这个回答远远的出乎陆琳的意料，在听见这句话的同时，陆琳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
她亲自抓着厂子的财务，当然知道拖欠了多少工人的工资，这笔巨款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结清？
按照她和方爱军的想法，这笔款子应该是在卖掉厂子之后，统一跟工人们做结算的。
但现在林默说一个月？而且还不能出售厂子？
这怎么可能？
陆琳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但她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看着林默道，“小默，你年龄小，不知道厂子的具体情况，这不是三五万的事情，这可是好几十万的款子啊！”
陆琳说的语重心长，林默并没有打断她的话，耐性的等她说完，这才温声笑道，“陆姨，我知道的，最多31万，这笔账我算过了。”
“31万？”
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陆琳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瞬，她就和林默那双平静中透露着信心的目光对上了。
忽然，陆琳又恍惚了一瞬，林默的目光又让她想起了林建平。
这样的目光，莫名的让陆琳感觉到安心，她反对的话没能继续往下说。
“对，陆姨，你们相信我，我有办法让厂子起死回生。”
林默声音并不高，但语气中，却蕴含着强大的信心。
陆琳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开口问道，“小默，不是陆姨不相信你，但是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你能告诉我你要怎么做吗？”
陆琳这个问题，一下就把林默给问住了。
办法他当然有，而且还有好几种，具体用哪一个，那他还得好好琢磨一下。
但是他的办法，现在没法告诉陆琳和林菲菲啊。
他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重生的，而且还有个能预知未来的报刊室吧？
林默敢保证，只要自己这么说了，那陆姨和林菲菲保准会认为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眼看林默答不上来自己的问题，陆琳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唉~~他还是个孩子，我怎么会想着把这么重的担子扔给小默，我可是真该死啊！”
陆琳心里一阵懊悔加失望，她只当是林默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容易，试图替自己分担一些，这才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斟酌了一下语言，陆琳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抱歉，“小默，陆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还小，正处在高考的关键时刻，这些事情太沉重了，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刚才你不是还说要考西大吗？陆姨支持你，无论今年还是明年，只要你愿意考，陆姨和你姐姐都支持你，但厂子……”
陆琳的拒绝在林默的意料之中，原本他也没想着一次就能说服陆琳配合自己，现在只是顺道提一嘴，后面的事情他还得再想办法。
大不了，也就是先斩后奏。
两世为人的林默，主意拿的很正。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林菲菲说话了。
她直接打断了陆琳，语气十分肯定的道，“妈，我相信小默。”
“菲菲！”话头被打断，陆琳却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林菲菲。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双儿女的感情从小就特别好，即便是之前林默叛逆闹矛盾，但大多数时候，矛头也只是指向自己。
即便后来林默也跟林菲菲闹起了别扭，但女儿却一直都用全力关爱着自己的弟弟。
这本来很好，但如果放到现在，很显然就有点感情用事了。
陆琳并不是那种一言堂式的家长，相反她在养育儿女的方面，十分的开明，她想了想，试图跟林菲菲和林默讲道理。
但还没说话，林菲菲笃定的声音就再次传来，“妈！我们已经长大了，也该替你分担一些了，况且我也快毕业了，您没必要什么都靠自己扛着。
而且，小默也长大了，既然咱们都不擅长处理这方面的事情，而小默又有这方面的心思，那怎么就不能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呢？”
“可……厂子到底是老林留下来的……”陆琳还是有些迟疑。
林菲菲却没给她机会，继续规劝道，“妈，就像小默说的，厂子已经烂成这幅模样了，就算小默不行，那情况又能有多坏？总归不就是以后整体出售的时候，少分一些钱罢了，而且我相信小默的能力！”
“可小默还要高考，他精力能足够吗？”
很显然，陆琳已经被机械厂的事情折磨的受不了了，现在林菲菲一劝，她居然感觉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现在这么一问，其实只是在做最后的思想挣扎。
“他？”说到高考，说到学习，林菲菲一下没忍住，白了林默一眼道，“您觉得就凭他现在成绩，今年能考上吗？
倒不如把厂子给他，让他有点儿事儿干，也不至于每天都跑出去瞎胡混，等他收了心，明年好复读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