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
第二天向部落的其他成员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意外的，鲁阿得到的是他们全然惊讶的目光。
就连帕琪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一觉醒来，鲁阿竟然就说起了""神鹰将会从天而降""这样完全不靠谱的话语。
对上其他人求助的目光，帕琪咬了咬嘴唇∶鲁阿说他夜里听到羽蛇神叮嘱他的那些滑稽，就睡在他身边的她连一句也没有听见。
到底是神谕，还是他只是做了一场梦，却错把自己的梦境当真了呢
可梦怎么会成真呢
哪怕是部落几岁的孩子也知道，他们天天做梦能够给自己的亲人报仇雪恨，但夜夜梦醒，却只看到一场空。
在场的其他人显然都是不信的∶部落里虽然有过巨蛇的传说，但巨蛇是会在潭水边偷走小孩的恶魔，巨鹰也是会掠走孩子的恶魔，现在鲁阿却说，之后巨鹰会作为蛇神的使者和他们并肩作战
所有人都不相信。
但也就在有人想要出声抗议的时候，帕琪却忽然提高了声音，她挺了挺胸脯站在了鲁阿身边，表现出了一种全然的支持态度∶"我信他神不会骗我们，鲁阿更不会骗我们"
"帕琪"另外一个年轻的男人这时候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他皱眉道，"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蛇神毕竟只是在地上的爬虫，怎么可能管得到天空中的猛兽呢"
他说的倒也有道理。
当下原本已经被帕琪毫不犹豫的支撑鲁阿的话语给说动了的其他部落成员们也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但当他们看向被不断质疑的鲁阿，年轻男人黝黑的脸上却闪着非常有信心的光他这时候才摊开了自己始终紧紧攥着的手掌，一打开，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是几片土黄色的羽毛。
羽毛很长。
那颜色非常显眼，有人几乎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个颜色他们是在什么地方看过，他惊叫了一声∶"鹰羽"
鲁阿重重点头，他的脸上写满了兴奋∶"我原本也以为是梦，但我一转头，就看见了神留下的信物。"
一
其他人咽了咽口水∶天空之王的尾羽并不是那么好拿到的。
它们长年居住在群山之巅的峭壁之上，人们抬头能看见它们巨大的阴影掠过头顶，但从没有人能抓到一只活的鹰。
他手里的尾羽，只能是他口中的羽蛇神所赐的
部落里士气大振，鲁阿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以后我不希望再有人质疑蛇神若我们能成功报仇雪恨，当记住，一切荣耀归于羽蛇神"
青计料
"替那些直立猿打架"林丛芯回来一说之后，哈斯特鹰群里就炸锅了。
繁衍季产下的蛋如今已经破壳而出，部落里的鹰巢里到处都是嗷嗷待哺的小幼患，而鸟妈妈通常呆在家里喂养孩子，爸爸则需要出去捕猎足够的食物回来喂饱妻子和孩子。
今年的生活格外的艰难。
由于猎物变少，原本只需要飞几十分钟就能抓到猎物，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再带一点回来，如今短短几十分钟变成了几个小时。
一来一回，家里的老婆孩子饿的嗷嗷直叫，有些脾气暴一点的，一回来立刻就要接受劈头盖脸的顿暴打。
嗯，可怜的雄鹰也只能捂着脑袋少点疼痛，委屈是不敢委屈的，谁让它们的确带不回最好吃的食物呢
再说了，看着家里才那么一点点大的宝宝饿的偶尔嗷嗷叫，做爸爸的自己心里也心疼啊，这挨上两下，也实在不算是冤枉了。
今年忙着喂饱老婆孩子的肚子已经足够这些成年鹰忙碌的了，在这种时候让它们去帮直立猿打架
啧，要是打架的时候家里的患患和老婆饿死了怎么办
不去不去，谁有兴趣帮直立猿打架啊，他们打生打死关他们鹰族什么事
那些只会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小猴子谁输准赢，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鹰族叽叽喳喳的开始七嘴八舌，就连原本因为困顿和饥饿有些无精打采的新父母们也是一样∶"懒得跟直立猿打架，有什么好处又不能吃。"
"直立猿最喜欢跟它们自己打架了，直立猿还喜欢吃直立猿，啧，恶心。"发表这条观点的是和人类接触最多的断尾，它平时最喜欢在人类领地附近活动，看到过很多次人类部落之间互相烧杀抢掠的情况，"我们鹰可是从来不吃自己族的，我们还得帮他们打架为啥"
听他这么一说，就连原本还在沉默的几只稍稍年长一些的哈斯特鹰也开始表示抗议了。
这势头不对啊
林丛芯原本还想听听它们对人类的看法，结果等了又等，没听到一句好话。
"风评是有多差
她要是再什么都不说，估计装蛇神的计划就得黄了。
别的倒是无所谓，就是鲁阿他们部落的小猫三两只，肯定打不过之前那个关押他们的部落，没有哈斯特鹰的帮助，直接就变成送菜啦。
林丛芯注意过之前那个部落的生活方式∶他们完全没有展开任何农耕，饿了就出去狩猎恐鸟和征战其它部落，这是一个以狩猎和征伐扩张为生活方式的部族，对环境的破坏极大。
而他们仓库里的稻米种子和番薯以及后院散养的鸡鸭鹅，却是从鲁阿他们部落被搬运过来的，也就是说，鲁阿一族的生活方式更偏向于温和的农耕和畜牧业，这更符合林丛芯期望看到的岛屿生态。
说别的或许说不通，林丛芯看它们已经越说越偏，到后面简直快要变成了""人类的108个劣根性声讨大会""，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你们知道今年为什么大鸟越来越少吗"
"咕"正说的激情澎湃的鹰族停了下来。
断尾呆萌的拍了拍自己的翅膀∶"不知道但最近是真的好累啊"
"因为被那些直立猿捕猎的太多了。"林丛芯一句话点到了重点上那些人类不事生产不种田，个部落的人一天就要捕猎一对大鸟，在他们看来，这种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的猎物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口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只管尽情猎捕就可以了。
"对对对"这么一说，断尾立刻睁大了眼睛，"那些讨厌的直立猿总跟我抢猎物"
"没错。"林丛芯点点头，"但有一部分直立猿不吃大鸟，所以那些不吃大鸟的直立猿，才是我们应该帮助的对象。"
她对面前大眼瞪小眼的鹰族说道∶"你们不信他们不吃大鸟那你们自己去看嘛。那批人现在生活在森林里，水潭附近有一颗巨木的那个地方，你们自己去看他们平时吃什么嘛。"
结果自然没什么疑问。
实际上就算鲁阿他们想要捕猎大鸟，操作起来也是做不到的那些巨大的鸟类的聚集地附近已经被几个大型部落占据了，他们但凡敢靠近被发现，立刻就是团灭的下场。
而他们现在日常的食物，来源于居住地附近的果实、在雨林里捕捉的烤昆虫，而偶尔偷偷摸摸出海捕捞的鱼类。
对于大鸟们偶尔靠近的偷窥，人类其实并不是一无所觉，在鲁阿说起过羽蛇神将派来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使者是那些空中巨兽之后，人类就开始格外关注起了这些天空霸主。
它们最近老在部落附近探头探脑
只瞅瞅，却啥也没干
唔，好像传说当中会掠走小孩儿的恶魔也没有那么可怕嘛至少它们看上去对部落里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而哈斯特鹰那边，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它们都被林丛芯忽悠瘸了∶没错，这些直立猿好像只吃蘑菇、果果、海里的小鱼之类的东西，从来没有跟它们抢猎物的意思欸
蛇蛇说的对，果然帮助他们保护了蛋蛋的蛇蛇是一条不会骗人的好蛇啊
人类和哈斯特鹰双方，对未来的合作伙伴都暂时留下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第一印象。
观察了一两个星期，时间飞快的过去，林丛芯终于从哈斯特鹰那边收到了矜持的回复∶"我们答应你的请求。不过那些直立猿最好遵守他们的承诺。"
太阳落山的时候，鲁阿在树上刻下了最后一条。
这是他们的计数方法，而这一条刻完，这个月就结束了。
羽蛇神和他约定的日子就是明天，而它的使者在一开始的时候频频造访他们部落附近，最近却来得少了。
部落里的有些人还在担心明天约定好的援助会不会到来，但鲁阿从来也没有担心过这个∶他只想着一件事，血债血偿
帕琪温柔的走到了他身边，抚摸着男人宽阔的肩膀，看着他深深的刻完了这入木三分的一道，几乎能从男人的力道里体会到他对明日的渴望。
如果说在他一开始说神谕的时候还有人怀疑过是否一切真的都是神谕、是神的安排的话，随着这段时间那些巨鹰频繁的出没却从来没有攻击过人的行为，再加上偶尔被丢过来的小动物，部落里的人如今都对神谕深信不疑。
神在他们这一边，明日他们必胜
帕琪柔声说道∶"在想什么"她顿了顿，笃定的说道，"我们一定会赢的"
鲁阿并不怀疑这个。
他转过身来，攥住了帕琪的手∶"是，我们一定会赢的族长的仇，明天就能报了"
第二天清早，手里提着他们仅剩的抢来的武器，以及这些日子新造出来的用石头磨好的斧头长矛之类的利器，部落所有剩余的人全部精神抖擞的站到了森林的边界，而迎着晨光，所有部落成员都看见了那在金色的晨曦里向着他们的方向飞过来的，几乎可以算是遮天蔽日出动的鹰族方阵
这是极为壮观的一幕。
以前都是单独行动的巨鹰在视觉上没有这种壮观的效果，它们虽然翼展接近两米，但毕竟形单影只。可如今这么多的鹰飞行在一起，这个小部落的人才感觉到了那种令人呼吸凝滞的威压，就算他们知道这些巨鹰是神的使者，站在他们这一边，他们都仍然很难不为这种威势所震撼。
他们尚且如此，等这个神使的方阵冲到敌人面前，他们绝对望风而逃
而鲁阿的目光却紧紧聚焦在领头的那只鹰上。
他的目光骤然灿亮，他高高举起手里的长矛，高喊了一声∶"蛇神那是我们的蛇神神在看着我们"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只鹰脚上抓着的巨蛇。
它的姿态潇洒淡定，就仿佛自己是飞在空中，而不是被爪子抓着一样自如谁又能想得到，鹰竟然会带着巨蛇一起飞呢
士气陡然提到了最高，在场所有看到这震撼一幕的族人全都热血上头，鲁阿这时候一举手里的长矛，喊道∶"冲啊"
本
林丛芯在空中能看到的更远更多也更细节。
清晨的这个时间，大部分的人类还沉浸在睡梦当中。
因此当鲁阿为首的那群人冲到那个部落门口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是在梦中就被砍掉了脑袋。
而空中盘旋的哈斯特鹰族在林丛芯的指挥下，只负责切割阵营，斩首他们的指挥，一旦注意到有谁想要建立起像样的抵抗，立刻一个俯冲下去完全扰乱他的视线，不必和对方血腥搏杀，只需要车轮战周旋。如此反复，很快的，这个部落的抵抗就溃不成军。
在意识到空中几乎是遮天蔽日的巨鹰竟然是那些散兵游勇的同伴的时候，食人部落的军心彻底溃散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第一声"我们打不过恶魔"的绝望哭喊，随着这样绝望的叫喊越来越高，原本还有的零星抵抗彻底溃散，健壮男子丢了手里的武器连滚带爬的就要跑，不是被鲁阿一马当先的一斧头劈倒在地，就是被哈斯特鹰呼啸着陡然掠过尖叫着刮倒在地上。
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
几平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架势，鲁阿他们击败了原本几平根本无法战胜的对象。
等到这一仗结束，鲁阿看着那些刻入骨髓的仇人的面庞，手中提着的沉重石斧当啷坠地，跪在地上不断的朝着空中盘旋的鹰和蛇连连磕头。
而在他身后，部落成员跪倒了一片。
林丛芯和哈斯特鹰并没有久呆。
微凉的晨曦里，鹰族各自散去，该打猎的打猎，该回巢的回巢，在路上断尾忍不住对林丛芯哔哔∶"我还没活动开呢就结束了，不是说好要打架的吗抓鸟都比这个难"
"干嘛听口气好像还没打够的样子。
林丛芯平静的说了一句∶"你指甲卷了一点点。"
钢爪也是要保养的，钢爪的指甲盖翘起来也是不太美观的。
刚才断尾冲的太前，明明是让他分散人家的注意力，它却只顾着自己上去抓挠打架，打起来完全不是搞游击战放风筝，倒活像它自己和人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它靠的太近又用力过猛，一套下来指甲盖上就剥开了一点点。
这些鹰可宝贝自己的爪爪了。
她纯粹是不想听断尾继续谈打架的问题才转移话题罢了，谁晓得她这么一说，断尾立刻紧张起来，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爪爪，明明只是一小个指甲盖的问题，它却已经开始声嘶力竭外加惊恐的尖叫∶"啊啊啊啊我的爪子"
""是你自己磕在人家斧头上外加俯冲力才磕成卷盖了的好吗。
林丛芯被它叫的头大谁让她这会儿躲都躲不开还想不开的提这个话题呢
她无奈的说道∶"行了行了别嚎了，回去给你想办法回去一定给你想办法"
声音飘散在风里。
鹰的耳朵尖的不得了，听了这一句话立刻在风中表演了一段滑翔，乘风来去，潇洒无比∶"我听到了"
这一晚，在新家居住了下来的鲁阿再一次听到了神的声音。
这一回，神在梦中对他传授了很多新鲜的东西。
巨型恐鸟成双成对，是这个岛上最喜欢到处喂狗粮的鸟情侣。
秀恩爱，死得快，所以这些个头大肉多味道鲜美，还永远成双成对出没的大鸟夫妇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倒了大霉谁让它们总是并肩而行呢
这些鸟类的肉不单单鹰族喜欢吃，人类喜欢吃，就连蛇也偶尔会想尝尝鲜，总之只要是吃肉的动物，就没有不爱吃它们的。
不过这些恐鸟最糟糕的还不是它们的肉好吃又温顺外加跑不快不会打架，而是明明这么好吃，竟然还特别不爱下蛋
次就下一枚蛋，大是大的很了，但一旦这根独苗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一年一对夫妇可就颗粒无收了。
在梦中得到了神授的知识之后，鲁阿立刻发动了所有人，开始探索这片新领地。
就像神和他们说的一模一样他们发现了和那些巨鸟长得几乎完全一样，只是个头稍小的类型。
这个季节是恐鸟的繁衍季，而人类趁着那些小情侣忙着卿卿我我，就偷偷摸摸的到处翻找草坪和地面，灌木丛下方以及隐蔽的区域，忽然，其中一个人把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她兴高采烈的高叫道∶"族长，这里有三枚蛋"
"哇"这可是个了不起的成就了
三枚蜘
他们翻了这么多个窝全是一枚蛋的独苗苗，好不容易找到个三枚蛋的，鲁阿看着远处那对还在卿卿我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厄运即将从天而降的恐鸟，把手一挥∶"绑起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