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决心

    重楼部祭坛广场边的大屋内，首领重楼赤正在梳理族内大小事务，忽有所感，抬眼望去，夜幕下东南面有一股血气波动直插云霄。

    心里咯噔一下，却见族内天命王者重楼归，腾空而起呼啸而去，同时有话落下：“我速去支援，你坐镇族内勿要妄动”。重楼赤压下焦躁也不禁疑惑：这才第一日为何传出求救狼烟？族里谋划，实力应该够用啊。

    营地中，老墨气机蒸腾，那巨熊被不弱的气势一罩，人立而起，只见此獠，眼眶一片漆黑，一丁点眼白都无，熊鼻轻嗅。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诱惑无时不刻的拨动着它的心神。

    狂躁不堪之下也无暇顾虑敌手实力，前爪抓地，后掌猛蹬，巨力反馈之下，腾空而起，地面杂物齐齐震跳跌落。老墨心中猛地一突：来了！

    此刻他气血充盈，鼓胀的劲力无处宣泄，同样拔地而起，欲在空战阻击熊兽，且口出豪言：“来的好，哈哈哈”。

    眨眼间，两者相接，咚的一声，在场众人好像心脏挨了一锤，气血一滞，呼吸不畅，有伤势在身者，直接昏死。

    而黎岚本来正在熟睡，被这音波震荡，心脏停摆，差点憋死。他也是吓着吓着吓出经验了，发觉不对眼睛还未张开，身体一扭先滚开再说。扑通一声滚落到营帐门口，同时睁眼，还未打量四周，就被空中一道喷血的人影吸引。

    那人影正是老墨，上一舜还自信满满，接着直接被打懵：两者相接瞬间，一股不可思议的巨力顺着他的拳头涌向全身，只一个呼吸，这启命巅峰强者，双臂筋骨皮尽碎，倒飞出去的同时渗劲碾碎胸骨数根，若不是气血奔腾连绵不绝，将后劲阻住，现在就可以回去报丧了。

    将这强壮的蝼蚁砸飞后，熊兽也略感有点不适，等到落地后低头感应一番，熊掌血流不止，两根熊趾也无力耷拉着。并未犹豫多时，鼻尖再次轻轻嗅了几下，找准方向奔着黎岚而来。

    此时他还目瞪于重楼墨喷血的那一幕，晃神间瞥见一庞然大物直接扑来，骇得手脚麻木，无法动弹。眼瞅要被熊掌盖顶，那打不死得老墨，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脚将崽崽踢飞，回身闪避不及，右边身子自肩起，直接被拍成肉糜。“啊~”，重楼墨痛极呼嚎。

    此刻黎岚被踢开，滚了几圈后依旧无法动弹，却在看见墨叔的惨状后，恐惧之情烟消云散，怒意如潮涌浪叠，一声怒吼，肉身崩开无形枷锁，气势酝酿时，头额隐隐有光泽溢出，强自亮了几息又闭合紧锁。

    这时熊兽被黎岚气势吸引，在它心中，这诱人之物美味无比。索性先吃了这道头菜，再慢慢杀戮。“崽崽快跑！”，那重楼墨，濒死之余还让黎岚逃走，回护之情让人动容。但黎岚哪里理会他，此刻他双目赤红，脑中混沌一片，只余一道杀戮之音缭绕：弄死它！。

    上古九黎氏本就以战力狂暴出彩，九黎先祖也是凶威横压一个时代的顶天人物。此时黎岚怒极，引起自身血脉暴动，暴力因子急速凝聚，先祖血脉之力威势渐浓，什么通典八式，早已抛之脑后，仅凭本能对着狂奔而来的熊兽挥出一拳，”轰！“的一声，惊掉了老墨的下巴，随即他心中安定，至此神农氏重楼部，糙汉重楼墨，缓缓阖目，慨然而死。

    黎岚不知他墨叔已死，仍旧遵循本能，一拳又一拳，祖血加持之下，力重万钧，那暴熊初时不觉痛，一直挨揍，居然被打醒了部分意识，眼瞳也回归正常。

    余光看了一圈，虽不晓得为什么挨揍，但是情绪回归，恐惧升腾，知道再挨下去必死无疑！随即转身撅腚，挨了黎岚一记重拳，惨嚎一声四肢扒地向着远处狂奔。黎岚有心追击，但透支许久，再一拳打空，心神一松，倒地不起。

    同一片夜幕下，遥远的南域大荒，一座普通的山谷内，数百人族在此凿壁而居。除去放哨警戒之人，大多正在熟睡中。一老者本已闭目休息，忽然一惊，双目瞪大，写满难以置信：这股奇特的律动？！到底是谁

    “嘶”，黎岚意识回归，睁开双眼后，只觉得浑身像被角牛来回踩过，剧痛无比。目光微动，余光见一妇人坐在不远处，他立即闭上眼，假装未醒。

    此刻，他只觉得娘亲比那巨熊还要可怕。“醒了就睁开眼，娘有话与你说”。盘窈的话平静无波，但是听在黎岚耳中就不同了，须知越是暴风雨降临之前越是平静。

    “娘问你，你若身死，为娘该如何？”，黎岚不语，但是双拳已渐渐握住。“你父早亡，我在异族腹地，经九死而将你生养，后得泼天之幸回归族群，宛如活过第二回，你，就这么不惜命吗&34; 。

    黎岚心头酸涩，自投生而来，盘窈待他比亲娘还亲，他也放下芥蒂，以其子嗣为傲。现在被亲娘连着两次发问，他也不好再装晕，爬下床榻，跪倒在盘窈面前。

    盘瓠氏嫡女，曾几何时也是天上的明珠，不落凡尘，只因爱意由心起，心死爱仍存。身为妻子的忠贞与责任，独自艰辛抚养着亡夫唯一的血脉。

    此时，黎岚已是泪流不止，娘亲的悲痛凄苦如刀割般撕磨着他的血肉，盘窈抱着崽崽头颅也是泪水涟涟，至此，母子二人一顿痛哭。过了一会，盘窈红着眼对黎岚说：“你跟我来。”

    黎岚跟着娘亲走了一路，由于爆发过后伤势未愈，走的是龇牙咧嘴。渐渐的二人离开居地，走向荒野，路上的族人也多了起来，神情悲切。黎岚发觉不妙便开口问道：“娘，这是怎么了&34;

    “此次族中围猎，你墨叔那一队，提前与最后清剿对象碰上，你也恰好在”，盘窈停下，莫名的看了一眼黎岚，接着说到：“那杂血熊兽，一身蛮力非王者不能敌！重楼墨那糙汉，自大狂妄与之放对，一开始就被打个半死，后来为了救你，生生吃了一熊掌，浑身零碎没个完整的地方，族中高手前去时，已经身死”。

    说罢，死死的看着黎岚的眼睛，厉声说到：“你一人活，无数人死，从你父部中兄弟，到如今的神农氏重楼墨！，崽崽，你该懂事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处石坟前，正是那汉子沉眠之所。

    而黎岚此刻还沉浸在他娘亲的话中：为了救你浑身零碎身死？回忆闪烁，“崽崽快跑”，是了，在他丧失本我前，老墨叫他快跑！

    不争气的物事，再次奔涌而出，一种名莫名的情愫在肺腑间滋生。盘窈看着痛苦的崽崽，看着这个慢慢成长的儿子，神情变得坚定起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崽崽，等你修养好，便跟着族中商队去你有鱼氏族地去吧，去接受你应有的传承，去拿回属于你的力量吧！”。清冷的寒风变得呼啸起来，围着坟前名叫有鱼崽崽的少年起舞，一如那汉子教拳时哼哈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