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锁链3
方颖除了一个妹妹没有其他家人，但她的妹妹几年前已经被认定为死亡人口。现在的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方颖的失踪是俱乐部的同事上报的，经查监控，她在俱乐部附近一段没有监控的地方失踪，已经五天了。
若非同事帮忙报警，可能都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失踪，她也没法儿那么快被唐倜定下身份。唐倜对这个经历坎坷的同龄人不由得产生些同情。
几辆救护车一路飞驰，送到医院门口时，有几个姑娘眼皮微颤，估计离醒不远了。医护人员们都很高兴。
但方颖所在的这辆，有个护士表情却有些凝重：“这姑娘身体外部没有虽然任何损伤，但有几个部位摸上去似乎有囊肿，估计还是要进医院观察观察。”
“她身体结实，一看就是平时没少锻炼，各项指标也挺正常，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另一个护士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这厢救护车将人拉进医院，门口想要一手消息的记者听到鸣笛声立马弹起身子要往这儿挤，却被保|安们拦在外面，从记者数量不难看出，唐倜这风波搅得有多大。
警察局门口也堵了不少，不过比起医院，这儿的还是要收敛些。几辆警车呜哇呜哇地响着警笛呼啸而来，五人戴着手铐被押下车。
但看到他们的瞬间，本来一脸愤慨，怒不可遏的记者、群众们，面上浮上出古怪诧异的神色。
那五个人脸色出现不同程度的萎顿，尤其是其中一个黄毛小子，他面色铁青，深陷的眼窝与两颊却显得红黑红黑的，泛黄的眼白上覆满红血丝，
更可怖的是他的脖子，红色的肿胀足足让他的脖子粗了一圈，乍看像是在上面缠了根肠|子。他深深地呼吸着，看上去疲惫又痛苦，状态极差。
他这是怎么了？众人的视线不由看向押送的警|察。
他们神色严肃，步履匆匆，没有回应众人的疑惑，几乎是拖着人进了局|子里。先送到医生那里去接受检查。
检查过程需要很长，唐倜根本等不住，她得先去打探些消息。
白点不具备自主意识，它忠诚地履行着唐倜的指示，转头跟上跟着老头，进了他的审|讯室。
他此时没了对着四个手下时那种凶煞专横的样子，低垂着头，不发一言，时不时抓抓脖子，似乎很是瘙痒。
一个国字脸的警察拉开座位在他对面坐下：“姓名？年龄？”
老头儿伸出手指，扣住桌沿，将身体拉近，他离询问的警|察很近，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警|官，认识刘市……”
警|察啪地一下打断他的话：“回答问题，姓名？年龄？”
老头儿将自己摔回靠背上，啐了一口，开始装聋作哑。
老头这儿油盐不进，他仗着顶上保护伞表情很是轻松。国字脸警察面色冰冷地离开这间审讯室。
机会来了！唐倜开始操纵小白点从老头儿嘴里套话。
门外警|察惊讶地发现监控忽然出现一片雪花屏，声音也被隔断了，只有沙沙声。审讯室的电子门也被锁死，无法打开。他们马上开始联络专业人士前来修理。
审讯室隔音效果很好，老头儿感觉不到门外的骚动。在他低头发呆的时候，陌生的年轻女性声音在小小的房间内响起。
唐倜的声音由摄像头那里传来：“五天前，你在乐天俱乐部门口拐|走了一名25岁的女性，是吗？”
老头面色微变，但仍是没有抬头，选择沉默。
唐倜继续说：“你也被她抓咬到了，想变成黄毛那样吗？”
老头终于猛地将头抬起，惊惧又怀疑地问：“你说什么？那个女的……是那个女的害得阿狗？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唐倜适时加重语气恐吓他：“你拐|人之前不做好调查吗？现在脖子很痒吧？惹到了她头上，现在你们都得死。”
“不是！我们根本没拐她！”老头儿慌了，赚了那么多钱，他可不想死：“是……是她自己走着走着就昏了，我们一看，不捡白不捡，就…就把她一起弄走了，是她想害我们！”
昏倒？唐倜微微一怔，方颖一个泰拳教练，身体素质自不必说，怎么会忽然昏倒？
老头儿见没了声音，慌乱地站起来：“你知道怎么救我们？说话啊，想知道什么我都招了，你得保住我的命！”
他方才一副背有靠山，不慌不忙的模样，浑然不把被|拐人性命当回事，如今事关自己安危了，就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这种丧尽天良，自私冷血的人，唐倜怎么会想救他？
她冷漠地盘问：“你姓甚名谁？做这事多久了？那个老太和其他几个年轻的是你什么人？”
老头儿见她说话，想着有戏，便抓到救命稻草似的一股脑说了：
“我叫马自军，67年，老家m省的，那女的是我老伴儿，我们85年结的婚。做这行之前，我们什么都做，但没有文化，只有一把子力气，根本都干不长久，一年到头累个半死赚不到几个钱。
“08年的时候，经人介绍，我们接触了这档子生意。一开始是拐那些做|鸡的，还有小娃娃，但鸡行情不行，买家瞧不上。
“我们就挑那种年轻好骗的学生，装穷老头穷老太，骗他们带我们买东西，或带路，然后拐到车上。
“他们年轻人身上还带着一些像手机，电脑什么的东西，这些卖到黑市，又是笔钱。
“做了几年，我赚了不少。16年的时候，阿狗和阿猫，我们乡里的两个街溜子，看我发财了，说要跟我做买卖。
“我看他们体格壮，心也狠，是这块料子，刚好我年纪大了，力气慢慢不行了，就收了他们做徒弟，后面又接着收了阿平。
“阿平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他够狠，第一笔生意就是把自己的女人卖给我。我很喜欢他，问他要不要跟我干，他缺钱，很快答应了。
“他确实是这块料子，读过书，有点文化，我们的码头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大，虽然跟其他那种大团伙比不了，在咱们这块儿，还是响当当的。”
老头儿说着还兴奋骄傲了起来，他说这些人拐的，卖的，经他手中转的，数都数不清，他靠别人的不幸与痛苦发了家，还搭上不少贵人的线。
唐倜的声线都有些气得发抖，她强忍怒气接着问：“这个阿平，全名是什么？”
“呃……我想想…对了，是叫刘枫平。他不知道搭上哪条线联系上我，给了我他女朋友的日常路线和家庭住址，说这人他低价卖给我们，只要求取货的日子，得由他定。”
老头咽了口唾沫，三角眼里露出些喜意：“当时我是不乐意接这门生意的，但他甚至愿意再降价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我们就这么认识的。”
唐倜有些狐疑：“来路不明的人跟你联系上，你也不怀疑？”
老头儿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他和年轻的我是一种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这种人没有理由拒绝和我一起做这门生意。事实证明，我确实看人很准。”
“你们把他女朋友卖到了哪里？”
“她是f县的，自然是落叶归根嘛！”老头儿摊了摊手掌：“警|官你看，我都说完了，能不能……”
唐倜打断他的话：“方警|官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还有那位职位更高的。”
老头儿面色一垮，眼中流露出犹豫，最终他一咬牙，还是说了：“人人都买，他们不买吗？家家都要香火，但不是家家都能生出来的。”
唐倜深吸了口气，竟然是这样。老头这儿没什么话可问了，她语气冷淡强硬：“上面的口供，等会儿还有警|察再来问，想活命的话，警|察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有半个谎字，你们就死定了。”
她操纵小点迅速离开这间审讯室的监控录音设备，并将审讯室电脑恢复正常。
而这个时侯，黄毛的检查还没做完，那头医院里方颖也还未清醒，和她与黄毛身上有关的事只能去问老太婆，她那天似乎在方颖身上发现什么。
老太婆比老头儿更加沉默，警|察问什么她也不答，仿佛在另一个时空。她明显是老头儿的伥鬼。审讯室的警|察撬不开她嘴，只得离开一会儿。
唐倜故技重施，屏蔽了监控声音，问她：“那天地窖里，在那个女人身上，你看见了什么东西？”
老太婆浑身一颤，脑门儿不一会开始滚出汗珠，但她还是咬着嘴唇，不说话。即使唐倜搬出“老头子已经全招了”这样的话挑拨，或者用死来恐吓她，她都不说话。
她甚至嘴唇翻动，指头交缠，念起佛经，额头全是冷汗。
她怎么被吓成这样？唐倜无法问出东西，只能放弃，正准备离开时，老太婆身体一顿，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挤满恐惧的泪水：“它……它让我和你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