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下山
“龙龙，看着你无忧无虑的真好。”
乾离搬着房子，龙龙走在乾离的身前，大步迈着，摇晃着尾巴。
“龙龙，你知道我要离开宗门了吗？”
乾离问着前面的龙龙，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
龙龙回头点了点头，倒着走，看着乾离，然后手里不断地在比画着小人，来回走着。
“你的意思是我走了还会回来吗？”
乾离惊讶地看着小龙的手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是小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离开。
前面的龙龙点点头，转过身躯，继续大步向前走着，不一会就将木屋带回到了擎天石树旁，将房子放在小时候住的地方。
小龙也是不客气，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乾离跟在身后，而宁儿姐也早就准备好东西，站在原地等他们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夜幕也开始降临，今天的星星格外亮，两人一龙就坐在桌前，看着窗外，吃着糖米饼。
在旁边给乾离赶制衣服的叶婉宁，眼泪就止不住了，从眼角流了下来，乾离用手抹去了她脸颊的泪水，结果宁儿却哭出了声，再也止不住了。
叶婉宁回想起自己捡到小宝时的情景，那么小，跟自己一样是个孤儿，自己将他带大，各种的辛酸快乐，都从叶婉宁的心底涌出。
“明天应该长老们就会当着全体弟子的面，宣布你下山了，你早点休息吧。”
宁儿姐说罢往门外走去，突然又转头，掀开了乾离床尾的挡板，将床尾的酒壶带走了一个，向黑夜的深处跑去。
“宁儿姐！”
乾离刚想追出去，被龙龙一把拽住，拽到了椅子上，没有赶上叶婉宁的身影。
龙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指了指消失的叶婉宁，扭着自己的尾巴向外走去。
“龙龙，以后宁儿姐，就交给你照顾了。”
乾离看着去追叶婉宁的小龙喊了出来，毕竟这一别还不知是多久。
乾离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眼前全都是宁儿姐小时候照顾他的身影。
第二天，山门敲起了集合的钟声，乾离也明白自己被宣布下山的时候到了。
乾离穿起了那做到一半的衣服，径直向议事厅走去。
乾离环顾了四周，宁儿姐今天没有到，跪在议事厅靠近门口的位置，此时传来了五长老的声音。
“乾离，幼时得宗门庇佑，拾遗山门，叶氏婉宁抚养成人，受之常人不得之法，习之凡人不可之术，业成岁至，于周岁十四，男儿之身，不便留于山门。”
“遂遣之山门之外，自力更生，不可以山门自是，不可为非作歹，不可恃强凌弱，不可奸淫掳掠，望好自为之。”
“乾离，你自此已不再是我玉心宗的弟子了，我宗仍在隐世，望你念养育之恩，不会暴露自身，不会暴露宗门，也希望你能在凡间，平安喜乐。”
二长老坐在椅子上，清冷如霜，仿佛将世间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皮肤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的冷光，面色格外凝重，对跪在地上的乾离嘱咐着。
“是，乾离谨记。”
“一跪宗门救命之恩，二跪宗门养育之恩，三跪宗门授业之恩。”
乾离行了三跪九叩的跪拜大礼之后，便起身想要离开。
只见五长老突然出手，瞬间灵气在整个大殿震动，凝聚成青玉色的一掌，直接打在乾离的胸口。这一掌可以看出，五长老用了全力，完全没有留手。
只见乾离瞬间口吐鲜血，周身经脉碎裂，直接跪在地上，宁儿做的新衣也全部撕裂，披头散发，乾离用那充满红色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五长老。
“这是一些金疮药还有银两，给你留了一命，但是为防止你乱说，我也是没有办法！”
五长老将一个包裹扔给了瘫在地上的乾离，转身离去，瞬息回到了自己房间，眼睛红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哽咽声在空气中回荡，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颤抖。
“谢五长老。”
乾离此时已经无法站起，将包裹挂在脖子上，一点一点地向门外爬去，疼痛蔓延全身，只剩下巴能支撑住地面。
此时的叶婉宁，跟小龙坐在当时小宝寻找酒虫的悬崖边，打开了那壶酒，一口一口地喝着，并不清楚大殿发生的一切。
她确实不敢去送乾离，当年作为遗孤被捡回来，一手带大的小宝，今后又要一个人了，这种心情，估计也只有同为孤儿的她最为清楚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呢。”
乾离一直爬到宗门外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想再见一眼宁儿姐，但是叶婉宁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最终昏倒在了山门，一阵柔和的灵气，将乾离送出了山门。
刚才还云雾缭绕的树林，逐渐向后褪去，留下一片湖水，在烈日中，隐约看见蒸腾的水汽和浮在湖面的热浪。
乾离就这样浑身破败不堪地躺在湖边的石滩上。
“爷爷，你看那，有个死人。”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乞丐冲着一个老乞丐喊着，他们衣物破旧不堪，脸上沾满了尘土，却掩盖不住他那一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睛。
“死人有什么稀奇的，这年头不是遍地都是吗？去看看，拉远点，别让他污了这片湖，村里可都要吃这水呢。”
老乞丐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沧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也有些浑浊，拄着一根拐杖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
“仙人来，凡人殇，死人堆里埋活人，活人家里饿死人，千家饭，万家饭，不如富家狗剩饭，吃一口直流油，撑得鼠儿，那是两眼绿油油！绿油油！”
小乞丐哼着歌，搀着老乞丐来到了乾离的身边。
“爷爷，这人怎么死状这么惨，这也不像是战场的逃兵啊，这身上全都是血，不像是刀伤啊。”
小乞丐捂着鼻子，看着地上的乾离，用脚踹了一脚。
“这身上能有值钱的玩意吗？”
小乞丐和老乞丐一人拽着一只腿，将乾离从石滩上拖到了一棵大树旁的空地。
“这帮秃鹫野狼今天又有食吃了，比我们饿肚子那是强多了。”
“这个人不像是士兵，你看他即便浑身是血，但是干掉的血块下面，皮肤是白的，不像是常年征战士兵的皮糙肉厚，这小手腕估计也拿不起刀。”
老乞丐他静静地站在一边，目光深邃而复杂，小乞丐则是要去翻乾离尸体的。
“估摸着是哪个公子哥，被仇家顶上了，殴打死的吧。”
“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还有个包，让我看看包里都有啥。”
小乞丐竟然没有一丝害怕，手法还是很熟练地翻腾着乾离，伸手拽住挂在乾离脖子上的包，硬往下拽。
乾离瞬间睁开了眼睛，盯着面前的乞丐，只坚持了一秒钟，然后又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