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没有心，就不会痛
信仰抉择，向来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绝大部分人的一生，要么选择一位神明终生信奉，要么不信神明，只拜城池神庙，像吴善这般病急乱投医的人，几乎不存在。
如今，死神灵牌和冥王灵牌消失，是不是意味着，线索藏在两块灵牌上，被城主府取走了？
当然，也可能是为自己祈福的巧合，毕竟死神与冥王，分别掌握死亡、太阴两大权柄，与生命消亡息息相关。
诸葛心来晚一步，没能见到两块灵牌，再无发现真相的可能。
他仔细检查其他灵牌，确定没有残留线索，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离开，接受线索消失的事实。
当他回到海棠坊，英武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不用伪装，不害怕跟踪，配合【鹦鹉展翅】的急速，英武比诸葛心快多了。
“有发现吗？”武青锋问道。
“晚了一步，线索被取走了。”
“仔细说一遍。”
诸葛心详细说明自己的猜测，武青锋哈哈大笑说：“线索还在，而且你已经得到了。”
“我得到线索了？”诸葛心梦里，不断打量自己，“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不知道一个神秘，但已经销声匿迹的组织——五神教，五块神明灵位，不就是五神的意思吗？”
“五神教是何来历？与五大教会有关？”诸葛心问道。
“五神教并不是寻常人认为的，各大教会供奉的五个神明，而是心、肝、脾、肺、肾，五脏的总称，五神教教义认为，人体五脏，各有一神，合在一起，便是五神教的名字起源。
若仅此而已，我不会怀疑到五神教头上，但结合你被取走心脏，我敢肯定，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五神教参与，收集五脏，饲养五神，制作五神傀儡，本就是五神教的最爱干的事情。”
“不对，”诸葛心反驳道，“若是五神教作乱，他们不会只取走心脏，浪费其他内脏。”
“五神教没有这么傻，若是将内脏一扫而空，短时间内收获很大，但只要尸体暴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五神教，从而引起各大教会的调查绞杀，但只挖取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内脏，会让人下意识排除五脏都不放过的五神教，认为是某些贵族为了换心脏延长寿命，从而隐藏自身，浑水摸鱼。”
“还能这样？”诸葛心讷讷无言，“以残杀更多生命掩盖自身的存在，怪不得会被教会认定为魔教。”
“这个事实已经得到证明，但因为迷信换内脏可以延寿的老不死太多，具体是五神教作乱，还是其他人杀人，很难说清楚。”
“说了半天，还是无法确定，就是五神教作祟。”
武青锋笑道：“是不是五神教，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只要表明疑似五神教作乱，教会会立刻着手调查，是与不是，你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还不用冒任何风险，叔叔真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到这个办法，隐晦传递消息，借势而动。”
“这么说来，被取走的两块灵牌上并没有线索，因为留下线索非常危险，用变化传递消息，反而更安全。”
“正该如此，”武青锋解释道，“真要依靠灵牌传递消息，也应该是一块，而不是两块，使用两块相似的灵牌传递消息，做不到一明一暗，弃明保暗，反而会增加暴露的风险，显然不是为了传递消息，更像是为了传递消息，特意拿走两块，拼凑出想要表达的结果，唯一的问题是，叔叔怎么知道你能活着，回来调查真相？”
诸葛心全都明白了。
“父亲不是寄希望于我，而是寄希望于其他可能发现五块灵牌，联想到五神教的人，比如大哥你。
幕后黑手与我一样，很早就知道父亲有供奉七大神明的行为，父亲带走死神、冥王灵牌，理所当然被认为是父亲要为孩子祈福来生，反而会忽略灵牌数量变更而出现的全新含义，专注于细微处可能隐藏的线索。
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习惯成自然，只要看见吴家怪异的神龛，会第一时间感到古怪，从而发现父亲留下的线索。”
“供奉七神灵牌，恐怕是叔叔早就设计好的报复手段，提前那么多年布局，才能让怪异变得寻常。
怪不得无心你这么聪明，原来是叔叔的遗传，一家子智商爆表的人。”
诸葛心摇头说：“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你从何处看出来的？”
诸葛心的笑容无奈而勉强。
“我亲耳听到父亲说，谁生的不重要，吃饱饭才重要。
我的家庭有城主府供养，从不缺衣少食，父亲说这句话，显然不是为了一双眼睛的卖价，而是隐晦地告诉我真相——我不是他们的孩子，这一切是他们也无可奈何的局。
贪婪，只是他隐藏真相的伪装。”
诸葛心想起自己换上的长袍，以及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伤口，若是没有爱，谁会关心一个死人是否走得干干净净。
话有真有假，唯独藏在细节里的爱，做不了伪。
“别难过，我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帮助你报仇。”
“我并不难过，”诸葛心非常平静，“可能没有心的人，都不会难过吧。”
他感谢父母冒死告诉自己真相，也为他们一生不自由感到悲伤，但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心脏丢了，再也感觉不到心痛。
诸葛心忽然意识到，五神教的教义，或许并非空穴来风，缺少心脏的他，的确缺少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无心贴贴。”英武落在诸葛心的肩膀上安慰他。
“你们放心，从乱葬岗苏醒那一刻起，我不再是曾经那个无知少年，我会报仇，但不会难过，吴心与无心，是两个人，两段没有关系的人生。”
“丢失心脏，对你的影响的确很大，不过也好，忘记痛苦，才能迎接未来。”武青锋安慰道。
诸葛心笑道：“都去休息吧，明天继续讲故事。”
武青锋回西厢房，英武回海棠树上，给诸葛心留出独处的空间。
诸葛心一个人坐在正堂窗前，托着下巴，看着月亮。
今夜的月亮，一点都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