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 章 自古无情帝王家
那年也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老爷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她干瘦干瘦的,就连头发都是枯黄的,脸上更是被泥糊的看不清容貌。
没过多久,那个小女孩就被老爷送出了府,连带着一个嬷嬷,说是照顾她,以后,了无音讯。
老婆婆微笑着看乔今言,轻声说道“她的年龄与你约么一般大,你有十八了吧?”
乔今言点了点头,“过了生辰就是十八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辰的,还是到了乡下的那一日,嬷嬷手里有点余钱,买了好些糕点,便就当做她的生辰来过,那时六月初九。
魏朝祈这才想到,自己都还不知道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送走老婆婆后,乔今言才松了口气,好在她什么都不记得,好在她好好活着,她是有福气的,以后一定要百岁康健才好。
魏朝祈望着她,心里百感交集,他虽然自小不受母后待见,但锦衣玉食了二十几年,身边一直有人伺候着,无法想象她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从安州到皇城,那么远的路,她一个女子,仅靠一双腿是怎么到达的?
生辰大抵也是没有好好过的。
他忽然抬起眸子,对上了她那双清澈就犹如一汪溪水般的眼,他问“言言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她的声音清脆,含笑答道“六月初九。”
六月初九,还好,还好没有错过,本该女子十八岁是及笄之年,可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女人,及笄礼是没有了,她的父母双亲也不在了,但长命锁总要有的。
雨停了。
江面上浮着一层薄烟,笼罩着安静的湖面,有几只小舟飘过,美的就像画卷般的安州城,已经悄无声息的天亮了。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而又熟悉,儿时被爹爹捡回来的场景历历在目,爹爹的怀抱是那样温暖,在雨后的寒凉里温暖着她。
“言言有件事情想问王爷。”
魏朝祈从容的说“你问吧。”
乔今言咬了咬牙,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问道“王爷为何要来安州,为何要查关于顾家的事呢。”
“因为兵符。”魏朝祈的短短四字,犹如一记闷雷砸在她的头顶。
她真想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木牌摔在他脸上,告诉他,这就是你处心积虑,杀人如麻也想得到的东西。
为了这一个兵符,他究竟杀了多少人?
见她许久不说话,魏朝祈瞥了湖中心的小舟一眼,淡淡道“如果兵符落在皇上手里,就成了压制我的利剑,从前我身后有护国公,有温京,有沈介,我亲自毁了温京,就为了温雅桃的事,如果顾家的兵符落在皇上手里,终有一天他会除掉我。”
乔今言抿着唇,不由自主的蜷了蜷手指,低声说“你们可是亲兄弟。”
魏朝祈突然笑出了声,满眼的轻蔑之色,眼神变得淡漠起来,他深邃的眼眸突然染上了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亲兄弟?我从来就是他们母慈子孝的牺牲品,从来就是。”
乔今言的眼神闪了闪,亲眼见到,他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乔今言悄悄地勾着他的手指,把他的手紧握着,柔声“王爷,不去想过去的事了好吗?木已成舟,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就算以后当不成储君,只要过得平安喜乐,那也是幸福的啊。”
魏朝祈侧头望着她,轻点了几下“但是我必须是储君,大月国日渐衰败,皇上沉迷美色,周边各国虎视眈眈,全靠父王留下的忠臣撑着,有何用?”
乔今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她是知道先皇在位时的大月盛世的,那时百姓安乐,难民极少,可是魏朝烁继位没几年,就开始闹饥荒,她就是跟着逃难的一路来到皇城的,亲眼见到,尚在襁褓的婴孩被饿死,母亲无力无助只能哭着祈求上苍不要带走她的孩子。
再看去,小舟已经消失,不知去往何方。
他们就像一只小舟,不知下一瞬会去往何处,也不知道,哪里才是能够停靠的地方,她与魏朝祈,注定是对立的。
事情一开始就是不可控的,她也不可控的给他下了毒,那毒是她自己配制的,毒效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足不足以毙命。
她摸不透魏朝祈,也不知道他居然会为了自己,甘愿斩断温京这只有力的臂膀。
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想坐稳江山,还是仅仅是因为看不惯魏朝烁治理的手段而已。
听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必要的时候,手足相残都是家常便饭。
可能有一日,他们兄弟也会兵刃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