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过往
无尽的红色沙漠，在傍晚失去了白日的热烈，变得有些温柔。微微带着凉意的晚风拂过刚刚吃饱喝足的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惬意而幸福的笑容。
猪妹已经化作了兽身，和小宝、小羊还有鼠宝一起依偎着，睡得鼾声不断；羊哥和鹅婆们坐在火堆前，轻声说着话，不时有笑声传来。
苟富贵倚靠在一个石头上，感受着身下沙子的余温，体会着晚风的温柔，难得的心情平和。虽然失去师父和师姐的痛依旧萦绕在心头，但是因为已经做好了为他们报仇的决定，也就没那么焦躁了。
沙沙声从身后传来，少顷，一个带着暖融融温度的人坐在了苟富贵的身旁，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温柔。
“孩子，谢谢你的骆驼。部落里的孩子们难得吃了一顿饱饭，还都是肉，他们开心坏了。”
苟富贵淡淡的回答：“不用谢。”
鹅婆笑了笑，接着说道：
“孩子，你知道吗，你今天一来到部落门前，我和姐妹们就觉得你似曾相识。等你带着猪妹他们去打猎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苟富贵被勾起了好奇心，但也只是一点，因为他自己知道他从未来过妖修大陆，更别提见过鹅婆他们了。
鹅婆看到苟富贵不为所动，稳重内敛的样子恰如记忆中的那位族长，就又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感激和一丝悲痛。
“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并没有骗你，你真的很像我记忆中的一位杰出的族长。无论是长相，天赋技能，还是兽形。”
苟富贵听到“兽形”两个字，终于转头看向了鹅婆。
“你可听说过，天狗族？”
苟富贵眼神发生了变化，犀利的盯着鹅婆。但是当他看到鹅婆眼神中的感激和悲痛，神情又放松了下来。
他转过头，重新倚靠在石头，说道：“你知道什么？”
接下来，他从鹅婆那里听到了比师父给他的那本书上更详细的关于天狗族的故事。
原本的天狗一族是妖修大陆最强大的种族，他们的属地里居住着依附于天狗一族的许多族群，鹅婆部落里所有的种族都是其中的一员。
天狗族族长是一个美丽而强大的女性，在她的统治下，天狗一族里所有的族群都各司其职，融洽和睦，努力生活，安居乐业。
可是这一切都被突然降临的灾难打破了。
鹅婆至今还记得那一天的情景。
天狗族族长前所未有的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片空地上，宣布了天狗族所有附属族群都要离开天狗族属地，分散去往其他地方寻找新的居住地。
此前已经出现了不好的预兆，月亮变红，而且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在月亮坠落的影响下变得焦躁不安。所以这次天狗族族长的发言让大家以为天狗族抛弃了附属族群，所有人都愤怒难当，有的人甚至痛哭失声。
但是接下来天狗族族长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说：
“大家，月亮要坠落了，如果没人去阻止，妖修大陆一半以上的土地都要被摧毁。”
“天狗一族从诞生以来就有着吞噬的天赋，也一直有祖训告诉我们，如果月亮坠落，我们必须全力吞噬坠落的月亮。”
“如今，是我们要遵从祖训的时候了。”
“但是想要食月，必须集全族之力，届时产生的冲击可能会摧毁天狗族所有的土地，所以你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我已经和其他族长说好了，等你们去往新的居住地，他们会给你们留一些有水源，能打猎的领地。可能没有现在的好，但是也能让大家好好地活下去。”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食月之后呢？你们天狗族去哪啊？我们还想追随天狗族居住，哪怕环境恶劣我们也不怕。”
“对，我们不怕！”
附属族群的人们都高声应和，十分赞同还想追随天狗族居住的提议。
天狗族族长沉默了。
她努力忍住眼泪，继续用平稳柔和的声音说道：
“天狗食月之后，肉体会消散于天地间，届时天狗一族就不复存在了，大家要靠自己的力量继续好好生活。”
人群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有哭声从人群的各个地方传来，从隐忍的啜泣逐渐变为放声大哭，悲伤的气氛感染了所有人。
鹅婆也哭的泣不成声，她不明白天狗族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命运。
天狗族族长看到大家都在为天狗族的命运哭泣，反而更加镇定了。
“大家，这是我们天狗族的使命，我们的牺牲是为了更多人能够存活。就因为一些人能够为其他人奉献，咱们的种群才能生生不息。不要悲伤，即使肉体消失了，我们的灵魂还在，可能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相遇。”
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在天狗族人的劝慰下慢慢散去。那也是鹅婆最后一次见到天狗族人。
之后的一天，一条巨大的天狗奔驰于天空之上，一口吞掉了坠落中的血月，随后化作了烟尘，消散于天地间。
一轮新月缓缓浮现，那是被坠落的血月所遮蔽的原本的月亮。
讲完故事，鹅婆又一次泪流满面，她用模糊的泪眼看向苟富贵，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位美丽强大的天狗族族长在看着她。
“孩子，你和那位天狗族族长，长得一模一样。”
苟富贵看着鹅婆，不知不觉也流下了眼泪。
坐在旁边的另外两个鹅婆和羊哥早就停止了聊天，静静地听着鹅婆跟苟富贵讲着过去的事情。看到那边的两个人对着流泪，羊哥看向身边同样哭泣的鹅婆们，忍不住问道：
“鹅婆，那时候有我吗？”
鹅婆擦擦眼泪说道：“有，不过你那时候还小，被你爹妈带着和我们一起迁徙。”
“这样啊那我也要感谢那位天狗族族长，没有他们的牺牲，可能我早就死了。”
鹅婆看着月亮说道：“我们所有妖修都应该感谢天狗一族。”
苟富贵静静的流了一会儿眼泪，突然被一阵扯痛惊醒，好像有人拽着他的头发揪了一下似的。
这点痛意也把他从悲伤的情绪里拉出来，他刚想详细询问一下天狗族的事情，一道刺耳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呦，今天伙食不错啊！正好要上供了，赶紧把肉交出来吧。”
羊哥腾的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的看着来人。
“咩啊！不是刚上交过吗？月亮还没有从弯变圆，怎么就又要交了？”
来人十分嚣张的说：“让你们交你们就得交！住在这就得听我们鹰族的！”
苟富贵眯着眼看着来人，狠厉的表情又重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