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着我
林向北的档案至此依然标注着，“疑似天赋者”。
发疯的诱因在安全局的档案中被称为“引导”，只要潜伏期没有结束，“疑似”二字就始终是去不掉的。
每一个新鲜的案例总是会受到特别的关注，林向北受到的引导在档案没有类似的记载，自然在医院受到的关注会多一些。
让林向北在院中获得如此地位的，自然靠的不是这些所谓的关注。
而是每日的晚上九点钟至十点钟，林向北会为病友讲故事。
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西游记》。
林哥故事汇，江城第三人民医院最受期待的节目。
“小林哥？我们去吃饭吧。”
张建忠很熟络的搭上林向北的肩头。
还有一股屁味儿顺着自己的吸气进入鼻腔。
“建忠！都说了，做这种事要在距离别人远些的地方！”
“小林哥又不是别人。”
林向北一口气差些没能提上来，但看着大叔愧疚的脸色，终于还是不忍心苛责。
老张这小孩儿人是顶好的，从林向北与其同住时便很听自己的话。
不像是大壮，两个人虽然都是顶着四十岁胡茬脸的小孩儿，大壮要调皮的多。
直到自己将其踢出林哥故事汇，这才老实下来。
“林向北那混小子出来了，快离他远些。”
“啊？这就是咱们医院那个小流氓啊？”
“小雅，你最近刚来，可是赶上了好日子，这小流氓马上就要出院了。”
“小林的脸还挺好看的呢，看上去也不像姐姐说的那般啊。”
小雅护士的耳朵红了些，正巧被林向北瞧见，医院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来了新人。
完全不把自己这个院霸放在眼里啊。
老胡属实是将自己当外人，这些年自己可是里里外外帮了对方不少忙的。
晦气。
“别看这小混蛋这样，蔫坏的很，听说前些日子还怂恿大壮朝着胡医生的杯子撒尿。”
“若不是有股子怪味儿，胡医生可就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小护士总是富有正义感的，立马对这个从未见过的胡医生泛起同情。
“姐姐！你是今天才来的嘛？”林向北拍掉老张的胳膊，满脸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十八岁清纯男高，还顶着一张不错的脸，初次见面的印象风直接拉满。
老人总是会一脸鄙夷，但显然这位小雅护士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是啊，小林好有礼貌哦。”
林向北“嘿嘿”笑着，一副纯良的模样，倒是将带新人的那位吓的不轻。
硬是拉着小雅护士走远了。
“姐姐，可莫要相信别人的中伤，他们和胡医生是一伙儿的。”
“你也是知晓的，医生在咱们医院多少是有些权利的，终归是看不过那家伙的嘴脸。”
“有时间一起去餐厅吃饭啊，小雅姐。”
“到时候给你我的电话号码。”
虽然距离远了些，还是能瞧见护士小姐姐微不可察的轻轻点头。
因为胡医生四处造谣，林向北在医院的名声已经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难得来了新的小护士，自己也是很想和漂亮的护士小姐一起共进午餐的。
瞧着小林哥沉默，老张也是赶忙跑了过来，肚子早已经有些饿了，出于对大哥的尊重，始终没有一个人进食。
早饭到头来还是没有吃到，朝着餐厅的方向走了两步，林向北脚下一软，还未回神，就瞧见地面径直朝着自己的脸撞过来。
疼痛都变得麻木，能依稀听到老张在边上慌乱的大喊着“小林哥”。
黑色的海下，林向北还是头次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位置，被海水包围，却并未有窒息感。
四周是八条巨大的章鱼触手，几次三番朝着林向北拍来，直接穿透自己的身体。
侧上方还是那艘巨船，却瞧不见船长的存在，只有上边儿凄惨的叫喊声时刻提醒自己，那条章鱼仍在船上。
再向前些的地方，那断掉的金色巨手被黑海慢慢分解开来，为这漆黑带来一小片的色彩。
触手一阵翻涌，最后在林向北面前出现一张脸。
“看着我！”
似乎有着什么魔力一般，强行抢走了林向北的视线。
你是谁，什么东西？
林向北并未惊呼，与这些触手并非第一次打照面，可想要去问对方的来意。
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看着我！”那张人脸又喊了一声。
黑海开始翻涌，那如惊雷般响亮的声音，牵扯着整个海洋颤抖。
眼睛不受控制的聚焦，黑色的瞳孔开始放大，直到墨色侵袭了整个眼眶。
“你看到了什么？”
“白色，不，是一条白皙手臂。”眼神向着下边儿带了一些，“粉红色的可爱花纹？包裹着……”
林向北的声音也有些不太确定了，不可置信的揉了下眼睛，再次朝着四周打量。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对面是唤作小雅的姑娘，新来的护士。
对方的脸上爬着红晕，高举着左手，右手紧紧抱着胸口，一副要冲上来的模样。
旁边儿还有两位护士姐姐拉着对方。
粉色的花纹？
什么花纹。
林向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胡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忽然梦到了我的妹妹，在高台上跳舞，喝彩声吵闹的很。”
哦，我亲爱的妹妹啊，反正大家都不认识你，久违的替哥哥背上这口子黑锅吧。
胡医生也不知是不是转性了，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自己，“小雅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将房间的窗帘拉上，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台黄色小灯放在墙根，成为黑色房间唯一的光源。
胡医生抬手，指着小雅护士的方向问道，“现在，你能看到什么？”眼里还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林向北无语，这怎么称得上不是变态呢。
借着微弱的灯光，小雅的脸上爬上一抹红晕，像是微醺的模样，甚是好看。
快步走上前去，胡医生的脸上很快就多出一片红色的手印，要朝着林向北走来时。
眼睛再次被墨色包裹，只得是停下了脚步，双手环胸，移动都不敢动。
林向北只是低头，房间变得清晰了不少。
耳畔又响起那章鱼触手的呼喊，“看着我！”
双眼的墨色褪去，眼白转而占据了整个眼眶。
因为林向北低着脑袋，这一幕并未被胡医生瞧过去。
“我看到了老胡穿着红色背心，下边儿的小裤裤上画着动画小狗的图案。”
“小雅姐，非礼勿视，我都说过了大多是这位胡医生可以中伤我的，这家伙并不是什么正经人。”
“简直是，枉为医生。”
林向北大吐苦水，一副要与胡医生拼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