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雪不见停
暑往寒来，窗间过马。
转眼到了年终岁末。
京城落了大雪。
身穿红袄的程碗碗坐在软榻上，张着小嘴抱住小肉腿，使劲够着自己的脚丫。
哈喇子流了一地。
【怎么今天吃不到……】
“碗碗，脚可不兴吃的！”王氏头疼，多亏那袄厚实。
“姑娘马上就七个月了，俏皮白净，肉嘟嘟的，真是可爱。”孔嬷嬷擦去程碗碗的口水，忍不住轻捏了下小家伙的肉脸。
程碗碗闪着大眼看着嬷嬷，咿呀着不知在说什么。
王氏呵呵直笑，给碗碗做衣裳的手却不停。
“夫人，雪存住啦！”山桃手心一捧雪，跳进了屋内。
大白戴着顶两眼乱飞的虎头帽，在山桃脚下绕。
“还真是啊，这么快就积上雪了。”王氏起身探头，饭前都还没这么大呢。
【碗碗也要看！咦……】
【大哥看啥呢？】
程碗碗的小眼珠滴溜溜的转，顺着大哥的目光转到了山桃身上。
【哎呦，碗碗我都会吃脚了！大哥还没动静……】
程君尧捧着书本，竖起耳朵。
养了快半年了，程君尧的伤好了个全，筋骨似乎都比以前强健了。
如今安心读书，就等着来年秋闱。
兄弟俩差两岁，但会一起考。
程照林死猪不怕开水烫，愣是没动，有妹妹这个话痨，他就别想有秘密了。
王氏瞅着自己那猥琐的好大儿，气不打一处来。
“那谁，去把碗碗的奶瓶拿过来。”
“娘，你忘记我叫啥了吗？我叫哎哎哎我去我去！”程照林真诚却被打。
“嘶嘶嘶……”大白往山桃身上蹭，它也要喝。
“山桃，虎头帽那俩眼珠子，怎么天天吵架呀？”程照林路过大白，逗弄着山桃。
“大公子！”
自从大白的衣裳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山桃便把目标定成了帽子，可做出来的老虎眼距太宽，总被程照林嘲笑。
山桃羞愤之余，灵机一闪，将手里的雪揉成个球，偷扔进程照林的后衣领子里……
“嗷嗷嗷！嗷嗷……山桃你个丫头片子！你给我过来嗷嗷嗷！冰死我啦……”
“咯咯咯咯咯啊啊……”程碗碗高兴的直拍手尖叫。
“夫人救命嬷嬷救命……”
王氏不由嘲笑亲儿子，你还别说，大儿子这病，山桃能治。
“哎呦~撞花瓶了！慢点慢点……”孔嬷嬷护着碗碗侧身躲过。
【山桃姐姐快跑！】
程照林跟起了虱子似的挠着够不到的背，一边追着山桃往院里而去。
程碗碗两眼放光，趁孔嬷嬷不注意就往下溜，她也要出去玩。
孔嬷嬷一手给抓了回来。
“这小腿，真是快的惊人！”
程碗碗小嘴撅着不服气。
【嬷嬷嬷嬷比我的腿还快呢！】
王氏无奈：“走吧嬷嬷，带她出去玩会，不然这家伙，非得把房子拆了不可。”
今日下雪，倒是没那么冷。
“不行吧夫人！外面可……”
片刻后。
“玩去吧！”
屋内传出孔嬷嬷乐呵的声音。
就见一颗大粽子被推出了门。
程君尧憋着笑，谁能瞧出这是个啥？
小家伙握紧小拳头，看着满天满地的雪，一言不发。
【碗碗都翻不过身来，怎么玩！坏娘亲坏嬷嬷坏二哥！！】
程君尧不堪其扰，蹲下身圈起一堆雪，揉吧成球，递给窝在小婴车里的程碗碗。
“妹妹来，扔！”
程碗碗森着的小眼瞬间明亮起来，费力合起小手，接过雪球，瞄准正追山桃的程照林。
“啪！”
“啊呦！谁打我？”
程照林捂着后脑，转身就看见正搓雪球的程君尧。
程君尧身体一滞。
【打中啦打中啦！】程碗碗开心的直咧嘴。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欺负兄……”
“啪！”程君尧抬手一抡，打断程照林的碎碎念。
能动手的事，干嘛要动嘴？
“啊~~~~我打，我打！！”程照林气急，俯身抓起雪，团成球，就往回扔。
二人你来我往。
很快，院里的下人都加入了战斗……
还有大白。
蛇怕冻但它不怕，小尾巴有劲得很，挥的极远。
战况激烈，程君尧本想护住妹妹，却差点被程碗碗的尖叫声喊聋。
【啊啊啊！二哥二哥我也要雪球碗碗也要！】
于是程君尧团好的球，一边用来战斗，一边给程碗碗，整个人忙的飞起，恨不得再长几只手。
最难的是，还要承受妹妹的偷袭……
这孩子，第一击是被神仙附体了嘛？
满院打散的雪球在空中飞舞，经久不散。
王氏和孔嬷嬷站在檐下，看着飞雪中欢呼阵阵的孩子们，嘴角上扬。
耍好消停。
众人趁着余劲，席在院内堆雪人。
得王氏首肯，小家伙终于窝进她心心念念的雪里打了好几个滚。
粽子，也只能打滚了。
程君尧抱起小家伙，让她为雪人添了一把雪。
小脸通红的程碗碗，看着有自己参与的雪人成型，咿呀乱叫。
“好了碗碗，快回去了。”王氏伸手，小家伙就往她怀里钻，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什么。
今天也是玩累了。
而那雪花扬扬洒洒，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夫人，这雪下一天了，怎么还不停啊？”
“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个大丰年！”
屋内一片笑语。
只抠脚的程碗碗，蹙了蹙眉。
第二天一早。
“夫人，夫人您快来看！”
“怎么了？”王氏穿好衣裳就往门口走去。
这一瞅不得了，小花池的矮墙消失不见，雪人的肚子都被埋了一大截。
“天哪！”这雪竟如此大。
而且，还未见停……
王氏精神了起来，立刻着人清雪。
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出事了。
“凉……新，凉……”
程碗碗爬起身，见王氏在门外，又闷头钻进被窝。
小娃娃现在，可以简单蹦出几个字了，却不真切。
【要遭灾了……】
“刚听外院的小厮说，街上已经有乞丐被冻死了。”山桃声音都有些发颤，王氏握了握她的手。
“天灾。”
“嬷嬷，一会儿你安排人给大家多发一件厚衣，尤其是山桃，你看你这穿的，薄丝丝的！手都冰凉。”
“还有那之前，不是做了好多衣裳嘛，那么多花色，你和孔嬷嬷都多挑些，别只穿这一件，女孩子家家，多打扮打扮。”
山桃和孔嬷嬷应下，心头极暖。
“我这老婆子就不挑了，花的都给这丫头！”两人逗趣山桃，惹得山桃不好意思起来。
“娘！娘你们没事吧！”程照林俩腿深陷雪中，插大葱般的拐了进来。
“瞧，夫人我的好大儿又来了。”王氏偷看着憋笑的山桃。
“这是来看谁啊也不知道……”
山桃憋笑的脸瞬间通红。
与，与她无关。
“山桃，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冻着了？”程照林眉头紧锁。
“娘，您也老大人了，怎么还苛责一姑娘啊，山桃在咱家都这么些年了，你可不能给这死丫头冻坏……”
“大公子！”
“程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