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首次出镖踏江湖
正值三月,南方的绿桐港已然是繁花似锦,春意盎然。阳光透过嫩绿的叶片,洒在满地盛开的花朵上,它们如同彩虹般斑斓,又似梦境般迷离。春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绿桐港,这中土南方的第一大港口,自古以来便是商贸的繁华之地。长年的岁月中,来自中土大陆四面八方的商贾们,以及远渡重洋而来的海外商团,都纷纷汇聚于此,共同谱写着商贸的繁荣篇章。临港的绿桐府城,也因此在岁月的洗礼下,逐渐发展成为一座繁华无比的城市。
早春来临,绿桐港更显生机勃勃。阳光洒满海面,波光粼粼,仿佛铺满了无数闪耀的钻石。港口的船只熙熙攘攘,桅杆高耸入云,彩旗飘飘。商人们忙碌地装卸货物,谈笑声、呼喊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幅充满活力的画卷。远处的绿桐府城,在温暖气候的映衬下,更显热闹喧哗。
因商贸往来的需求日益增长,绿桐府城内应运而生多家镖局,它们专事护送商贾或贵重货物安全抵达中土内地的任务。这些镖局以其专业与信誉,在商贸领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其中,桐威镖局尤为引人注目。作为城内规模较大的一家镖局,它坐落于绿桐府城的西侧,紧邻西门,地理位置优越,便于快速响应各种护送需求。七年前,桐威镖局由八卦门的杰出二代弟子邓幕天所创立。邓幕天凭借自身深厚的武学造诣和丰富的江湖经验,将桐威镖局打造成了业内翘楚,赢得了广泛的赞誉与信赖。
这一天,桐威镖局格外忙碌,所有镖师都因接到任务而忙碌地奔波在外。
“陆玄羽!”一声浑厚有力的呼唤打破了后院的宁静,说话人是一名中年男子。
“到!”后院中,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闻声而来,他步履轻快,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他迅速赶到前厅,朝着厅中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喊道:“师叔,有何吩咐?”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桐威镖局的掌门人,也是八卦门中的二代高手——邓幕天。他目光如炬,审视着面前的陆玄羽。
“今日人手紧张,新来的一单镖物,委托人又十分着急,就由你负责护送至城外西元山上的清源寺。”邓幕天指着地上一个木盒子,对陆玄羽说道,“交给主持法慧禅师。”
“太好了!”陆玄羽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是镖局里资历最浅的镖师,今年才刚刚获得出镖的资格,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负责出城的镖物。他满怀期待地问道:“师叔,这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
邓幕天眉头一皱,严厉地瞪着陆玄羽,斥道:“忘了规矩吗?出镖者不得过问镖物内容。”
原来,按照镖局的规矩,接单时由掌门或头领确认货物,与客户商定价格,并根据任务难度指派镖师。镖物箱子在出镖前会进行封印,护送镖师不得擅自打开查看内容。一旦封印被破坏,便等同于镖物丢失,镖局需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记得记得!”陆玄羽忙不迭地解释道,“我经验尚浅,只是担心镖物过于贵重,难以胜任。”
邓幕天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自有分寸,贵重之物岂会轻易交给你。你首次出城,需牢记平日所教,不可有丝毫懈怠。”
“师叔放心,我都铭记在心。”陆玄羽郑重应道。
“嗯,那你这便出发吧。”邓幕天嘱咐道,“路上务必小心谨慎,若一切顺利,天黑前应当能够返回。”
“好嘞!”陆玄羽取了镖物,背上佩刀,便兴奋地出门送镖去也。
陆玄羽并非邓幕天的嫡传弟子,而是出自其在八卦门的二师兄关山隘的门下。回溯十年,中土大陆的帝国战火纷飞,北方的博氏王朝最终战胜南方的柯氏王朝,一统中土,建立大乾帝国。在这场波澜壮阔的历史变革中,八卦门作为南方的武林门派,关山隘与邓幕天均坚定支持柯氏王朝。然而,在决定性的南海大决战中,柯氏大军遭受彻底毁灭,支持者亦如鸟兽散,四散奔逃。
邓幕天携家眷弟子,在战败的阴霾中回到故乡绿桐城,创立了桐威镖局,以镖局为业,守护一方安宁。而关山隘因战败打击甚深,初时仍奔波于南朝复国的运动之中,怀揣着不屈之志。然而,三年前的一个日子,他前来绿桐城,身边带着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也就是陆玄羽,突然造访桐威镖局,郑重其事地将这少年托付给师弟邓幕天,称这是自己新收的弟子,恳请邓幕天代为照顾。交代完毕后,他便悄然离去,从此江湖上再无关山隘的音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尽管名义上是师兄关山隘的弟子,但是邓幕天发现陆玄羽刚刚来到桐威镖局时,完全不懂八卦门的武功,倒是掌握一些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杂七杂八的功夫。三年来,邓幕天对陆玄羽视如己出,悉心教导,让他和自己的徒弟一起习武。幸得这少年资质不低,进展较快,短短三年武功已经能达到三等镖师的水准。
陆玄羽肩负着镖物,出了城门向西而行,沿着清源江一路西南而上,不久便踏入了西元山的地界。
时至正午,陆玄羽的肚子开始发出咕咕的抗议声。恰好此时,他经过了一家茶铺,心中盘算着,在此稍事休息,品尝一碗热茶,配上几口干粮,既能补充体力,又能确保在天黑前返回镖局。于是,他寻了个舒适的座位坐下,向茶铺老板点了一碗乌龙茶。
这乌龙茶产自西元山深处的茶庄,口感清爽,回味无穷。陆玄羽正陶醉于这茶香之中,忽见不远处一行人马缓缓走来。他们共有十二人,衣着考究,每人身上都佩戴着兵器,气势不凡。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青衫,背着一杆乌黑锃亮的铁枪约,莫四十岁上下,八字胡须,目光炯炯有神。
这行人马在茶铺前停下,青衫男子向茶铺老板询问:“掌柜的,请问从这里到清源寺还有多远?”
老板热情地回应道:“因为前方山路坡陡,马儿可能跑不快。你们若是骑马走大路的话,大约还需莫约两个时辰。”
“多谢!”青衫男子向老板抛去一小串铜钱,作为答谢,随即带领队伍继续前行。
陆玄羽目送着这群人渐行渐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这十几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今日竟也前往清源寺。为避免意外,我还是应当尽快将镖物送达。
于是乎他便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施展轻功,选择了一条近道小路,疾步朝清源寺奔去。
尽管陆玄羽是首次出城送镖,但去清源寺的路他并不陌生,因为曾跟随邓幕天多次造访。他深知一条穿越山林的小路,借助轻功步行上山,比骑马走大路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仅用了短短一个时辰,陆玄羽便顺利抵达了清源寺。
他轻轻敲开寺门,说明来意后,看门和尚便引领他进入内堂,见到了法慧禅师。
完成镖物的交接后,陆玄羽见封印完好无损,法慧禅师在收条上按下了指印,这单镖务便算顺利完成了。
陆玄羽天性喜好凑热闹,又爱管闲事。此时,他觉得时辰尚早,料想那十几个陌生男子也快到了。于是,他心生一计,想躲在旁边瞧瞧热闹再回去。于是,他在寺前院的围墙外找到了一棵大树,轻巧地爬上树梢,从那里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寺里前院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出所料,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队人马便抵达了清源寺。
为首的男子上前轻敲寺门,要求谒见掌门方丈。看门僧见他们气势汹汹,人人携带兵器,心中一惊,赶忙进去通报。没过多久,方丈法慧禅师便匆匆来到前院。
“各位施主,”法慧禅师向那群人微微颔首,和颜悦色地问道,“不知诸位光临敝寺,有何要事相商?”
为首的那位青衫男子目光如炬,瞥了法慧禅师一眼,直言不讳道:“禅师可是法慧大师?在下乃是大乾帝国皇都禁卫军的高级统领刘涯渊。此次前来,是奉旨调查博宇真太子被刺一案。”
闻听此言,法慧禅师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然而他很快便恢复平静,故作镇定地回应道:“原来是威名远扬的‘铁枪无双’刘涯渊刘大人。刘大人不辞辛劳,从皇都远道而来,只为调查三年前的博宇真太子被刺案。但是此案三年前已由官府和皇帝特使深入调查过,而敝寺与此事并无任何牵连啊。”
原来,三年前,皇帝博至烈的太子博宇真南下巡查,绿桐市舶司蒲云寿盛情接待,热情款待。在蒲云寿的陪同下,太子游玩多日,其乐融融。某日,蒲云寿特邀太子前往府中听戏,太子欣然应允。未曾想,那戏班之中竟潜伏着数名刺客,皆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变故突起,蒲府守卫与太子护卫奋力拼杀,戏园中的刺客虽被一一诛杀,但太子在逃往官衙的途中仍被城中暗藏的刺客暗杀身亡。
谋杀当朝太子,对于帝国来说那是天大的事情!此事一出,朝野震惊。皇帝博至烈愤怒至极,连续派遣特使前往绿桐府城彻查此案。然而,经过两年的艰苦调查,幕后真凶依然逍遥法外。原来,那些刺客要么在搏斗中丧命,要么被捕前便自尽身亡,无一生还,线索中断。皇帝盛怒之下,将蒲云寿满门抄斩,绿桐府的大小官员也无一幸免,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惩处。
时光荏苒,三年过去,本以为此事已告一段落,却不料皇家仍未放弃追查真相,暗中派人继续调查。官面上的线索不多,皇家私下任用了大量江湖人士,通过江湖上的渠道多方打探消息。
“三年前,线索确实不足。”刘涯渊正色道,“但经过多番努力,如今我得知密探传来的消息:三年前参与刺杀太子的刺客中,尚有一人苟活于世,正藏匿于清源寺中。还请掌门主持将人交出,以免贵寺这佛门清净之地被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之中。”
“阿弥陀佛。”方丈法慧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庄重与诚挚,“贫僧不打妄语,敝寺乃清净修佛之所,非武林门派之属,恐怕并无刘大人所求之人。”
刘涯渊闻言,神情一凛,沉声道:“既如此,那便多有得罪,刘某只得命属下入寺搜查了。”
“阿弥陀佛。”法慧禅师合十而答,“刘大人既有此令,贫僧自当遵从,敝寺定当全力配合。”言罢,他转向众僧,嘱咐道:“诸位师兄弟,请速将各自的度牒文书集齐,随贫僧至前院,让刘大人的属下一一查验。”
度牒文书,乃出家僧人之身份证明,载其本籍、俗名、年龄、所属寺院等详尽资料,由官府颁发,既为僧尼之凭证,又免受地税徭役之累。于朝廷而言,可防逃犯反贼遁入空门,藏匿寺中。
刘涯渊的属下们仔细查验了清源寺每位僧人的度牒文书,皆无误点。随后,他们又仔细搜查了寺庙的每一角落,然而仍旧一无所获。手下们面露失望,怀疑情报有误。
方丈法慧见状,微微笑道:“诸位大人,贫僧所言非虚,敝寺从无藏匿之人。若诸位不信,可再行细查。”
刘涯渊见法慧禅师如此坦诚,且属下们确实查无实据,心中暗自琢磨,或许是情报有误。他只得作罢,说了几句期望清源寺遵纪守法、不与朝廷为敌的客套话后,便带着十余名下属离去了。
陆玄羽匿身于寺外高大梧桐树之上,将整个事件尽收眼底。眼见刘涯渊一行人已下山远行,他正要纵身跃下,忽闻树下传来低语。一名灰袍僧人向方丈法慧赞叹道:“师父智谋过人,真乃神来之笔。早半个时辰便让那人从后门遁去,藏匿于后山深处,若非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法慧轻轻摇头,淡然笑道:“何谈神机妙算,皆是那位少年镖师的功劳。若非他及时传递消息,我等又怎能预先部署,防患于未然?”
旁边另一灰袍僧人闻言,好奇心起,询问道:“师父,那少年镖师究竟传来何等重要讯息?”
法慧缓缓道出:“乃关山隘大侠亲笔所书,言朝廷鹰犬已锁定清源寺,嘱咐我等速做准备,严加防范。”言罢,他目光深邃,似在思索这突如其来的风波将如何影响清源寺的宁静。
关山隘?竟然是我师父?陆玄羽闻此消息,大惊失色。师父近年来踪迹难寻,却不料他仍一直在武林中纵横驰骋。今日自己所接的镖物,竟是由师父关山隘亲自委托。回想起今日种种,他庆幸自己决定抄近路,赶在刘涯渊那群朝廷鹰犬之前抵达清源寺,将师父的信件及时送达。若非如此,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陆玄羽一边下山,一边心中思忖。这趟镖,师叔邓幕天是否知晓是师父关山隘所托?他派我来送信,却未曾叮嘱我需尽快送达,看来他对此事并不知情。若师叔知晓此信关乎救人,他必定会亲自前往,以确保万无一失。罢了,待返回后再向师叔邓幕天细述今日之事,看他是否知晓其中奥妙。
与此同时,刘涯渊一行人下山途中,再次路过那家茶铺。刘涯渊目光落在正在收摊的茶铺老板身上,心中忽有所感,遂上前问道:“老板,我们上山时,见到一个少年曾在此饮茶,那个少年你可还记得?他后来何时离开,又往何处去了?”
老板回忆片刻,答道:“那位少年在你们离去后不久也走了,同样是往山上方向。”
刘涯渊闻言大惊,急忙追问:“请问老板,除了能骑马的大路,前往清源寺是否还有其他捷径?”
老板见刘涯渊态度诚恳,且先前给过不少打赏,便如实相告:“确实有一条小路,从前面半里处右转,虽然陡峭且杂草丛生,无法骑马行走,但脚力好的人一个半时辰便能抵达清源寺,比走大路还要快半个时辰。”
刘涯渊听后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茶铺老板作为答谢,随后在老板的千恩万谢感激声中,率领人马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