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劫案
鹿城顶级私立医院。
一白发老人站在窗前,望着病房上昏迷不醒的司机,听着下属的报告,陷入了沉思。
“上卫发的地址我们去查了,没人听到什么,监控也没有异常,甚至行车记录仪都没捕捉到任何东西。”
老人一转头,锐利目光扫射过来,男人鼻尖耸动,立马垂眸。
“那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把自己伤成这样子的?”
男人左手背在身后,手上还拿着另一份报告,但他知道,如果把报告交给老人,他将面临的是什么。
知晓她的人,都得死。
“上校,你还记得是谁把你从水牢里救出来的吗?”
这一句话,让男人立马跪趴在地,什么男人的尊严,军士的姿态全然不顾了,他再也不想入水牢。
把另一份资料恭敬举过头顶,“但我们在事发地找到了两枚弹壳,虽然没找到子弹和弹孔,但可以肯定,那两个小混混确实开了两枪。”
老人用苍老但遒劲的手接过,即使身处高位,态度也没有傲慢,这是长时间训练而成的素养。
“也就是说有人开了枪,却没有打中任何东西,而开枪人也不记得自己打了什么,为什么开枪。”
“是。”
和十八年前一模一样。
老人面上不显,但内心早已奔腾翻涌。
“上卫最后打的那通电话,说了什么?”
男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突然听到老人转换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上头有些不耐烦,他才说:“不知道上卫说了什么,窃听器也没录到什么话,只有上卫不成调的喊叫。”
老人又把目光重新转到病床上的人身上,沉声道:“一定要把他救活,我必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男人如获大释,从地上爬起身,起码现在不会要他的命。
“还有,将军,那两个开枪的小混混其中有一个是羊城人,目前两人都住在五都大厦,那座商厦十三年前被废弃,后来就变成羊城难民的聚集地。”
听到羊城两个字,老人的目光突然变得狠厉万分,从牙缝里蹦出那个永不想提到的字,“又是羊城。”
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要把整座城池的人都碎尸万段,都解不了他心头之恨。
而此时,引起这一切骚乱的始作俑者正元神耗尽,带着昏迷的顾叶南,在一辆移动的车里晃悠着。
“干!我要去安全的地方,谁让你把我带到运钞车里的?”
沈摘星看着那堆叠成山的纸钞,还有车身上写着的华耀银行鹿城九都分行的字样,她就想把师父往上数十八代都骂一遍。
现在她和顾叶南的伤口都愈合了,只剩下手心两颗子弹。
这车四周都是密封的钢板,根本出不去,只能等车停下来让司机开门。
得赶快想个借口,来解释两个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华耀银行的运钞车里。
参观?演习?剧本杀?
要么就说天命女缺钱,乌鸦指引来拿点钱花花。
她看着两人身上的校服都沾了血,子弹打穿的洞也没法遮掩。
该怎么办?
这时,突然听得驾驶座上的男人训斥着:“你是不是精虫上脑找死啊,今天还去找女人,整整晚了半个小时,要是被鲍爷发现,他会杀了我们的。”
另一个男人反倒是掐笑着:“进哥,没事,我们不是正赶着吗?另一辆车的司机是我老乡,他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只要我们不说,鲍爷绝不会发现。”
说着还嘿嘿笑起来,“你不知道,今天的妞是百乐汇的新货,那小腰细的呀,那胸挺的呀,那下头润的呀,哎呀呀,进哥,进哥,我不敢了。”
男人高声叫起来,应该是被人教训了。
可这对话,越听越不对劲,正经的银行司机能说什么杀人,发现,新货吗?
鲍爷?
这称呼怎么这么熟悉?
难道?
她好死不死,穿进了鹿城银行大劫案中的运钞车里?
小说里是提过这么一个事,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出了鹿城首富林家的贿赂案,直接导致了首富林戎耀的死亡,林家大爷林天华被捕入狱。
林家元气大伤,但幸而得鹿城军团出面保下,最终林家由林二爷当了家,也就是林敏柔的爸爸。
可是,这一切就是由李戎耀的私生子林二爷和鹿城前市长公子鲍春平策划的,为了撂倒林家这头鹿城巨鳄。
沈摘星对林家没有什么印象,只在六岁林家认领她时,见过林家首富林戎耀一面,倒是个严肃又不失风度的老人。
他一见到自己,就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虽然每年林家家宴都会下帖子邀请沈摘星,但沈母从不允许她参加这种聚会,每次都只带着没有血缘关系的沈优优参宴。
沈摘星原本愁云惨雾的眉间豁然就舒展了,既然是辆黑车,那就让她来个黑吃黑,看谁黑的过谁。
车子行驶在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上,颠的她屁股生疼,这还不算,她还得护着顾叶南,这小子明明被她抚平了伤口,怎么身体一会冷一会热的,也太娇气了。
而顾叶南在噩梦里又一次回到了五岁时的游乐园,妈妈说去给他买草莓冰淇淋,却迟迟没有回来。
三四个小男孩见到自己落单,不停往他身上砸雪球。
好冷啊,全身都湿透了,他们还没停手。
被砸的眼泪都快流下来的时候,一个穿着臃肿的女孩突然出现,两三下把那几个男孩踩在脚下。
“你们挡着我路了,连老子的路都敢拦。”
男孩们仓皇而逃,沈摘星却抓着那个叫嚣得最响的男孩,逼着他跟自己换衣服。
“这是妈妈给我买的衣服。”他紧紧抱住胸口。
小女孩看不过,直接上手扒,“你妈妈已经走了,不要你了,以后只有我能罩你。”
其实他知道,只是不想承认,最后还是被扒光了衣服。
换了衣服,小女孩问他还想要什么?
身上很暖,他想吃草莓冰淇淋。
女孩眉头一皱,“那是什么东西?”
最后他带着女孩去买了两只,可女孩自己吃完一只,又开始吃第二只,像从没吃过冰淇淋的样子,虽然他也没吃过。
“你想吃,就得认我当老大,要不然我干嘛要请陌生人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时他还不知道老大的意思,只知道喊一声老大就能吃冰淇淋。
他喊了三声,老大给他买了三只。
那是他最幸福的一天,老大还带他去玩旋转木马,老大自己玩的爽快,简直就是停不下来,最后钱都花光了,还没轮上他。
但老大毫不在乎,小手一挥,“你就坐椅子上等我,今天一定让你玩上这假马。”
结果他等啊等,等到天黑,又等到天亮,等到饥肠辘辘,再等到肚子疼得要死,老大都没回来,老大也不要他了。
“顾叶南,顾叶南。”
谁在叫他。他难受,肚子疼。
“快醒醒,你再不醒,我就不要你了。”
别,别不要他,但这床也太舒服,太软了,他好久都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了,他不想起。
“你他妈再装睡吃我豆腐,我把你奶子开瓢信不信?”
这一下子,他醒了,还发现自己的手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