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啊呀,我摔倒了
他的手缓缓张开。
“啪嗒”一声,一枚小巧精致的贝壳跌落她的手心。
“送给你。”他道。
温软愣了一下,低头认真端详着贝壳,心里一颤,眸中情绪莫名。
“谢谢你,我很喜欢。”
“现在只是贝壳,但是以后……”暮折抿了抿嘴,“我会送你最大最漂亮的珍珠!”
“嗯,我知道。”
她将贝壳妥善收进储物袋,朝他露出浅浅梨涡,轻声细语道:
“不管是贝壳还是珍珠,我都很喜欢。”
因为是你送的。
一蓝一白两道剑光亮起,从蓬莱洲的上空朝海与天交际的东方飞去。
那是一条回修仙界的近路,不必经过妖界与十万大山。
林浣独自现在沙滩上,手搭在眉心,努力仰头,视线一直追着那两道剑光。
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
她缓缓放下手,静静的发了会儿呆,正要转身离开时,余光中瞥见沙滩上搁浅的那艘木舟。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回想起了初见那一天,自己和温软的对话。
“哪怕你如今逆天而行救了他,也改不了他不得好死的结局。”
“而你,恐怕自身也将难保,下场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就算这样,你也要救他吗?”
那时的温软是怎么回答的呢?
蓝衣少女跪在她的脚边,背挺得很直,几缕沾了血的发丝黏在脸颊,眸中仿佛燃了团火。
她说:
“暮折是我违抗天命,也想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
……
数年时光过去,又一个春天到来。
院子里的桃树终于开花了。
温软为桃树浇完水,在春季特有的、明亮却不灼热的日光中,仰头去数头顶的花枝。
这棵桃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开出的话并不是寻常的浅粉。
它红的刺目,红的耀眼,似乎用最上等的朱砂染过一遍,是动人心魄的美。
积攒了几年的养分,在这个春天,它终于痛痛快快的开了花。
枝桠似乎都承载不起那些娇嫩花瓣的重量,微微垂了下来,在和煦春风中触了触树下女孩的脸。
温软数了一阵,实在数不出来,干脆放弃,一屁股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看来秋天有很多桃子吃了,也不知道这个品种的桃子甜不甜。
要是不甜就白种这么久了,只能砍了当柴火用。”
话音刚落,桃树受了惊吓似的抖了抖,无数花瓣漱漱掉落。
温软被浇了一身的桃花雨,香的打了个喷嚏。
她摇摇头,抖掉头发上的花瓣,又将衣襟上的尽数敛了起来,捧在手里。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心中慢慢成行。
“该不会……”温软仔细研究着手里的花瓣,不敢置信道:
“你是一颗……观赏性桃树……吧?”
桃树安静如鸡。
温软:……
所以这么多年的期待,终究是错付了吗?
果然那还是砍掉好了。
她有点头疼,正要吹散手里的花瓣,忽地心神一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股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是从斜后方的书房中传来的,似乎是害怕被发现,极为克制与小心。
温软翘起唇角,微侧了脸,去看那洞开的窗户。
白衣少年立在窗后书案前,优美的侧脸被阳光镀上金边,如墨的眉眼也少了几分冷意。
他看起来约摸十六七岁,身量清瘦修长,肤色极白,执画笔的手骨节分明。
此时他正端凝着她,眸色深深。
“阿折。”
温软唤了他一声,注意到他面前摊开的画卷,好奇道:
“你在画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头顶遮天蔽日的、云霞一般的桃花,恍然大悟。
“过了这么久才开一次花,是该画下来。”
暮折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低头落下最后一笔。
画中,艳如朱砂似的桃树下,蓝衣姑娘笑颜如花。
“你别一天天的老关在屋子里。”
树下,温软吹散了手里的桃花,拍了拍手,兴高采烈的对他说道:
“咱们去放风筝吧!”
窗内的暮折换了只笔,手腕悬在画上空白的位置上。
他徐徐写下一行诗,表情柔和的不像话,口中的话语却很无情:
“不去。”
“为什么呀?”温软丧丧的抱着树转圈圈,“放风筝多好玩。”
暮折眉头都未曾动一下,淡声道:
“我不想当猴子。”
温软:……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的,“那还不是你太受欢迎了。”
搬到栖霞渊已经七年了,暮折也从小豆芽长成了少年郎。
并且颜值略有些逆天。
每次出门都能荣获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的注目礼。
更有甚者,尾随他一路,只为了和他说一句话。
他烦不胜烦,除了去学堂外,干脆连门都极少出了。
于是,学堂里的女学生数量翻了十倍。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看起来笨笨的女孩子摔倒在他面前,娇弱又无助的看着他:
“啊呀,我摔倒了。”
嗯,现在他已经发展到连学堂也不去了。
反正教的全会,考的全对。
“那你也不能老在书房呆着,我又不指望你去考个状元。”
温软跟个树懒似的抱着桃树,半张脸藏在树后,语重心长道:
“花开的这么好看,你要是不过来夸一夸它,万一它不高兴了,明年不开了怎么办?快出来快出来。”
暮折半侧嘴角隐晦的翘起,极力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淡声问她:
“你想我到你身边去?”
温软露出的半张脸上是灿烂的笑,她没有丝毫犹豫,嗓音又脆又快:
“对呀。”
暮折用力抿抿嘴角,试图把上扬的弧度悄悄压下。
他搁下笔,掩饰性的低咳一声,不大自然的开口: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勉为其难出来陪你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