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阿折,你要金屋藏娇?
接下来半个月,暮折似乎真的转了性。
他好像完全放下了和温软这段失败的感情,专宠平娴。
甚至连处理魔域各大的事务,都不会避开她。
不管做什么,什么都会跟着她的身影,或是磨墨,或是端茶。
在外人眼里,两人可谓是郎情妾意。
“你……这不是把她当丫鬟使吗?”温软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无情吐槽。
“平娴太惨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夜凉如水。
沧澜水榭的小炉子闪烁着明亮橙黄的火光。
淡蓝色的烟雾和着肉类炙烤后的香味消散在夜色中。
温软趴在沧澜水榭的栏杆上,手里还捧着一把瓜子,不忘踢踢身后坐在软垫上的少年。
“你到是翻个面啊,都要糊了!”
天气渐渐热了,她脱下毛茸茸的袄子,也换上了崭新的罗裙。
这么一踢,单薄的裙摆便跟着向上蹭了蹭,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暮折看的眉心一跳,飞快别过脸,逐个将铁丝网上的肉翻面。
“你能不能好好坐着,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嘿,你还别说。”温软捧着瓜子坐下,“你放眼望去,整个水榭除了我还有第二个人吗?”
她说着说着,捅了捅暮折的胳膊,噗嗤一声笑开。
“你这算怎么回事啊?是要玩金屋藏娇那一套?”
暮折将烤好的肉夹进她的碗里,故意板起脸,语气带了点酸意。
“是啊,我就是要藏着你。这样以后你就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再也不会念叨什么齐行之了。”
“哈哈哈哈——”她笑的前仰后合,“小气鬼。”
“到底吃不吃?”暮折又给她夹了一块肉,作势去拿她的碗,“不吃我都吃了。”
“口下留情!!”
温软把没吃完的瓜子往他衣摆上一放,用力拍拍手上的残渣碎屑,继而欢欢喜喜的端起碗,夹起一块肉。
“来,现在可以张嘴了。”
看着递到唇边的肉,暮折极力克制住上扬的嘴角,故意往旁边一偏头,轻哼一声。
“我才不吃……”
一句话还没说完,温软已经一筷子给他塞了进去。
“乖,吃饭的时候咱们就耿直点。”温软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否则你就真的一口都别想抢到了。”
暮折:……
“对了,你为什么这样对平娴啊?”
这半个月来,每天晚上这个混蛋都要跑来找她。
不但要把白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在她耳边念叨一遍,还要拉着她到外面晒月亮。
烦的她觉都睡不好。
她并不觉得暮折会关她一辈子。
只是总觉得,暮折在背着她搞事。
而平娴,或许就是那根导火索。
暮折咽下嘴里的肉,慢条斯理的开口,“明月宫的人派她们来杀我。”
“啪嗒——”
温软筷子上的肉掉在了碗里。
这个祖宗是怎么发现平娴她们身份的?!
她瞳孔地震,该不会自己的身份也——
不可能不可能,三人组身份暴露是早就有的剧情,只是推迟到了现在而已。
自己伪装的如此天衣无缝,暮折这个狗东西是万万不可能发现的!
想到这里,她重新夹起那块肉,故作镇定的开口,“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她们。”
她心里忍不住又有些感慨。
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杀人犯法了。
“呵,急什么,等我灭了整个明月宫,将那里烧成灰,再来杀了她们。”
温软:……当她没说。
她叹了口气,有点惆怅,“杀人放火还真是你不能割舍的爱好。”
暮折察觉出她情绪的转变,忽地揽过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道:
“我其实并不喜欢杀人,可这个世上,人人都想杀我。
我若是不自保,死的就是我,后来杀得多了,便麻木了。”
温软愣住,又听他低笑了一声,“阿软,我知道你也讨厌我这样,要是能够重来,你肯定不会……”
“胡说什么。”她抖了抖肩膀,凶巴巴的开口,“你是恶势力的老大,那我就是恶势力老大的媳妇儿。
你要是个名门正派的老大,那我同样还是你媳妇儿。
对我来说,你是你,那就够了。”
暮折蹭了蹭她的颈窝,慢慢闭上眼,长睫倾覆,遮住眸中翻涌的情愫。
良久,他喟叹道:
“你是惯会骗人的,可我偏偏,很喜欢你骗我的样子。”
温软扒拉了他一下,义正言辞道:“我可是老实人。”
话虽如此,其实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暮折一直以来被针对,就是因为那么一个预言。
因为那个预言,无数人想要杀了他,他为了自保,将他们反杀。
于是无形之中,便坐实了预言的真实性,引起更多人的杀心。
这样一来一回中,他与修仙界,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的阿折,曾经也是个好孩子啊。
只是不知道半烛当年发生了什么,竟然生下暮折就去世了。
“阿折,你还记得你母亲吗?”温软试探性的开口道。
回答她的是少年的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从她身上离开,坐直了身体,眸光低垂。
将要熄灭的火光不再明亮,渐渐昏黄。
朦朦胧胧的投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无端为他增了几分暖意。
“听紫姬说,我母亲是前魔域帝姬,名叫半烛。”他抿了抿唇,说话的速度很慢,带着回忆的时间。
“她与一个凡人生下我,然后去世。临死前在我身上下了咒术,让任何人都没办法找到我。”
温软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半烛要下这样的咒?
是怕暮折被魔域找到,还是怕他被修仙界找到?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暮折侧过脸,凝视着温软的双眼。
“那时的我,是魔域的耻辱,更是修仙界的异类。要想平安活下去,最好是低调些。”
温软想安慰他,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放下碗,用力握住他的手。
暮折捏了捏她的指节,自嘲道:“可是天命早就注定了我活不长,她这样做,其实没什么用。”
?
温软不理解。
你都活了三百多岁了,还叫活不长???
那些百岁老人该作何感想?
“你可知我为何叫‘暮折’?”
他稍稍掀起眼皮,露出瞳仁里两簇挣扎着跳跃的火光,一字一顿的开口:
“因为我生于暮春,是个注定夭折的命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