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欲望就像衣服
我将眼前的局面全权交给了徐大龙。
徐大龙毫不怯场，朗声对着屏风说道：“我想要赚很多钱，想要获得至高的名望，更希望这条路走得轻松一些，不必步履蹒跚，更不必血流成河。只要能达成目标，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低着头，躬身站在徐大龙身后，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这番话，与他先前对我说的话截然相反，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能随机应变，着实机敏。
屏风后的反应似乎还不错。
“倒是坦诚。”
徐大龙顺利过关。屏风后的目光转向了我。
“你想让这名侍从做你的左膀右臂？”
“他机灵又能说会道，相貌也颇为出众，将来必有用武之地。”
曹梨伯向我发问：“若是你的主人和我的命令相冲突，你该如何抉择？”
“我只听从少爷的吩咐，就算武林盟主亲临，也无法改变我的忠心。”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曹梨伯嘴上虽然这么说，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嘲讽。我知道，他从不相信人心，更不相信忠诚。在他眼里，徐大龙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更何况区区一个侍从。他对我的兴趣也就到此为止了。
曹梨伯再次转向徐大龙，问道：“如果我让你杀人，你也杀吗？”
徐大龙故作一惊，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那要看是谁了，如果那人罪该万死，我自然会替天行道。”
“如果让你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徐大龙犹豫片刻，咬咬牙说道：“杀！只要您吩咐！”
短暂的沉默后，屏风后传来曹梨伯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我们又不是魔教，怎么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徐大龙强忍着慌乱，挤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您说笑了，小龙战的冠军，怎么会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是啊，是我唐突了。”徐大龙尴尬地回答，伸手抹去额头的冷汗。他将一个急功近利的乡巴佬演绎得淋漓尽致，任谁看来，他都只是一个带着侍从，妄图攀附权贵的愣头青罢了。
“欲望就像衣服，如果穿了不合适的衣服，就会被衣服撑破，或者显得不伦不类。”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告诫我们要量力而行。然而，徐大龙却突然抬起头，大胆地问道：“那您身上穿的，又是什么样的衣服呢？”
您的野心又是什么？这个问题可谓是胆大妄为，甚至有些僭越。
干得好，大龙！想要摸清对方的底细，就必须不断试探。
“如果我不让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觉得我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虽然是个乡巴佬，但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屏风后的曹梨伯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反而传来了愉悦的笑声，似乎对徐大龙的这番说辞颇为欣赏。或许在他看来，这样的人更容易操控。
我虽然低着头，却时刻用内力感知着曹梨伯的情绪变化。表面上与他对峙的是徐大龙，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我只是为将来投资罢了，想要成为参天大树，总要从树苗开始培养，不是吗？”
“晚辈愚钝，没能领会您的良苦用心，还请见谅！”
大龙，不必道歉。我见识过太多恶人，他们从不会对弱者付出真心，只会将他们利用殆尽。对他们而言，手下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如果他们真的愿意悉心栽培树苗，那也只不过是想将这些树苗当成挡风墙，好让自己这棵参天大树更加肆无忌惮地生长罢了。
他们之所以愿意栽培徐大龙，也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窃取武林盟的机密，只要他们开口，徐大龙都会去做，甚至会付出比他们预期更多的东西。这就是恶人的行事风格。
我需要确认的是：你究竟是天命会会长，还是也被他们拉拢了？
曹梨伯对徐大龙说道：“我很欣赏你的坦诚，希望你将来能成为支撑正道武林的栋梁之材。”
“多谢前辈提携。”
谈话到此结束，我们走出了房间。
走出大门，徐大龙垂头丧气地对邵玉说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一脸自责地问道：“邵队长，您也被问到那个问题了吗？就是能不能杀害无辜之人的问题。”
“问了。”
“那您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做不到。”
“唉！我当时就应该像您那样回答，都怪我太想表现自己了，一时之间昏了头。”
我插嘴问道：“他真的不会让我们做那种事吗？”
邵玉停下脚步，冷冷地盯着我。
从见面到现在，她从未正眼瞧过我。换做其他女子，见到我这般人物，多少会有些想法，但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知道，像她这种女人，心中只有目标，为了达成目标可以付出一切。她对我如此冷淡，却对徐大龙关怀备至，可见她的野心之大。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对她而言，还是太大了。
“当然不会，你胡说什么？”
她语气冰冷，仿佛在斥责我的无礼。但我能感觉到，她这番反应并非真的生气，而是另一种心虚的表现。
她果然做过！
曹梨伯一定命令她杀过人。
“抱歉，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连忙低下头，退后一步。
徐大龙站出来训斥道：“不得无礼！”
“是。”
就这样，我们在庄园门口与邵玉告别。
“多谢您引荐，这份恩情，我徐大龙铭记于心。”
“不必客气，我们都是自己人。”
邵玉对徐大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目送她离开后，徐大龙对我说道：“要是天下的女人都像她那样对我，那该多好啊。”
“你也太伤我的心了吧？”
“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徐大龙低下头，继续向前走去。
“你这是在演戏吗？”
“这就是我的现实。”
“你已经今非昔比了，现实也会随之改变的。”
徐大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看着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庞，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女人还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徐大龙的脸上顿时多云转晴，他问道：“您这次有什么发现吗？”
至少我们已经查明，幕后黑手是赵信的父亲曹梨伯，这已经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徐大龙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邵队长，她好像在帮那个姓曹的做坏事。”
我点了点头，徐大龙顿时义愤填膺，他既愤怒于邵玉的所作所为，也痛恨曹梨伯的卑鄙行径。
“可恶！为了成功，竟然不择手段！利用那些走投无路的人，真是太卑鄙了！盟主，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我又何尝不想将他们连根拔起？如果不是为了彻底解决问题，我早就让那座庄园血流成河了。
“在这个过程中，邵玉也会付出代价的。”
“这是她咎由自取。”
徐大龙叹了口气，或许，他从邵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出身卑微，无依无靠，无论是加入本教，还是加入武林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
“我要去一趟通天阁，你先行回去吧。”
“您是要召集魔尊们吗？”
“我只是汇报一下情况。”
虽然我已经获得了他们的支持，但这次毕竟是接班人考验，能亲手解决的事情，尽量不要麻烦他们。我虽然很想念他们，但还是再忍忍吧。
“这件事，我要和武林盟主联手解决。”
与他建立良好的关系，对将来也大有裨益。
我让徐大龙先行离开，对着虚空说道：“你应该听到了屏风后那人的声音吧？”
虽然他无法亲眼看到屏风后的人，但曹梨伯的声音，他一定听到了。
“不必怀疑，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事态紧急，立刻带我去见盟主。”
一辆马车停在僻静的小巷里。
我走上马车，武林盟主秦霸天正襟危坐。
“你派去的手下应该已经向你汇报了吧，有人想拉拢小龙战的冠军。”
“我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我开始用传音入密的方式与他交谈。
“您应该已经从手下那里了解了大概情况，我就长话短说了，那个人是震龙庄主。”
“震龙庄在正道武林中也是名门望族，他们不可能和天命会同流合污。”
“我亲眼确认过了。”
“你说当时有屏风遮挡？”
“我能看穿屏风。”
武林盟主依然半信半疑，毕竟，他曾经有意将孙女许配给赵信，想要让他相信这件事，确实有些困难。与其怀疑我，他更愿意相信震龙庄主。
“不仅如此，他的儿子赵信，也很有可能被天命会拉拢了。而且，赵信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加入了天命会。”
武林盟主更加震惊了。
“你的意思是，天命会分别拉拢了他们父子二人？”
“我认为是这样的，也有可能是曹梨伯隐瞒身份，暗中操控着自己的儿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天命会会长的手段未免也太可怕了。他竟然能分别拉拢父子二人，并让他们为自己效力。
“对方的行事风格如此疯狂，在彻底查清真相之前，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
武林盟主眉头紧锁，听到魔教少主说出这番话，他心中想必十分憋屈。
“如果换做其他人，我早就将其铲除了。但考虑到您和震龙庄的关系，我才不得不告知您此事。”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并非因为尊敬您才撒谎，也不是为了秦姑娘，而是为了本教。如果武林盟出了乱子，本教也无法独善其身。我不想看到我父亲将武林盟的危机，变成他一统江湖的机会。”
当我提到“父亲”和“一统江湖”这几个字时，秦霸天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我虽然狂妄，但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请您相信我。”
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那锐利的目光，我相信，以他的阅历和见识，一定能看出我话中的真诚。
“好，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认为震龙庄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与您结为姻亲，拉拢武林盟的人，目的只有一个，不是吗？”
秦霸天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的位置？”
“或许是为了将来扶持赵信上位，也可能是为了刺杀您，夺取盟主之位。至于他们的真正目的，只有等他们亲口说出来才能确定。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秦霸天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杀伐果断，手段强硬，如果不是顾忌到孙女，他早就杀上震龙庄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亲自调查。”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震龙庄主抓来审问。
“您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他目前还没有露出马脚。资助武林人士，是很多与武林关系密切的商贾和门派都会做的事情。我们必须找到他与天命会勾结的直接证据。”
我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这件事，您不要声张，交给我来处理。我有办法查清真相。”
“不要小看武林盟，你有的办法，我们也有。”
“我并非有意冒犯武林盟。”
“那你是什么意思？”
“您还记得吗？当初我为了取得您的信任，不惜暴露身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您。”
如果不是我当初坦诚相告，也不会有今天的发现。这一点，秦霸天无法反驳。他毕竟是一代枭雄，真正的武者，恩怨分明。
但我能理解他的顾虑，在这种情况下，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我这个魔教少主，确实让人难以放心。于是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给我五天时间，如果五天之内我无法解决此事，您再亲自出手。”
秦霸天闻言一愣：“你确定五天之内就能解决？”
“前提是您要全力配合我。”
“你想怎么做？”
“他们既然想利用您的血脉亲人，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秦霸天冷笑一声：“这个主意，我喜欢。”
沉思片刻后，秦霸天做出了决定。
“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