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步就够了
“哈哈哈哈！”
父亲的狂笑声响彻大殿，震耳欲聋。
“杀人是如此值得高兴的事吗？”我压抑着怒火问道。
父亲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坚定地说：“魔君主可以杀，但血天刀魔，还差得远呢。”
也就是说，现在还杀不了他。
“既然如此，您为何要让我与血天刀魔正面冲突？您要为此负责！”我愤懑地质问。
“好，我负责。”父亲的回答干脆利落，一如既往地不负责任。
“我任命你为黄泉阁主。”
我顿时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他会将我派往黄泉角，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可行吗？”我难以置信地问道，尽管我知道，只要是天魔的意志，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区区一个照查官能杀了魔君主，难道就不是可行之事吗？”父亲反问道。
事已至此，我忽然意识到，或许父亲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接管黄泉角。
“你不是一直想好好整顿一下那里的风气吗？”父亲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却听出了潜台词：给你刀，让你去杀，去闹。
说得更直白些，就是让我当他的挡箭牌和替罪羊。
父亲贵为天魔，自然有诸多顾忌，不便亲自出手。但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魔幼子就不一样了。
‘难道他想利用我去解决那些他一直想做却碍于身份无法做的事？无论我生死，他都不在乎吗？’我心中五味杂陈。
是冷酷无情，还是出于对未来继承人的考验？我无从得知。但我要告诫自己，不要感情用事。
就像父亲曾经教导我的那样：
——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东西。
与其费尽心思去猜测，不如专注于眼前所见所闻。判断一个人，不是靠猜测他的心思，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父亲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一面在墙上留下对子女的期许，一面为了利益将子女推向险境。
或许，这样的父亲反而更轻松。我为他卖命，他给我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
“您既然要我去杀牛，总得给我一把刀吧？”我直截了当地说。
“你想要什么？”父亲问道。
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一个地名，那是我回归后计划前往的地方之一：
“我要进天魔书阁。”
天魔书阁是收藏着无数珍贵武林秘籍的地方，只有天魔和极少数得到允许的人才能进入。
“你要进天魔书阁做什么？”父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别以为进了那里就能练成绝世神功，你只会把时间浪费在翻阅秘籍上。”父亲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天魔书阁的藏书浩如烟海，就算侥幸找到顶级的武功秘籍，其等级也与我所学的飞天剑法不相上下。
父亲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以为你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吗？”
“我只是想碰碰运气。”我淡淡地说。
父亲一定很好奇，我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他审视了我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
“我不知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总是喜欢加上一些不必要的评论，然后才不情愿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允许你在天魔书阁待七天。”
七天，对于我这个尚未成为继承人的人来说，已经是破例了。这也足以说明，黄泉角的事对父亲来说有多么重要。
“请您放心，不出七日，我定会让本教上下焕然一新！”我自信满满地说。
得知我能进入天魔书阁，李安兴奋不已。
“少爷，您进了天魔书阁，一定要专心修炼一门武功，切不可贪多嚼不烂。还有，一定要按时吃饭，别为了节省时间而不吃不喝，那样会影响记忆力，得不偿失。对了，书阁很大，您千万别迷路了……”
看着喋喋不休的李安，我不禁有些愧疚。
在我的记忆中，李安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原来，她也可以如此活泼健谈。
是我，是我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时的我，满脑子都是成为继承人的野心，只顾着仰望天魔殿的屋顶，却忽略了身边那些真正关心我、帮助我的人。
正因为我的冷漠，才让原本开朗健谈的她变得沉默寡言。
“您听到我说话了吗？”李安见我走神，忍不住问道。
“听到了，你说要专心修炼一门武功，还要按时吃饭。”我回过神来，笑着说。
“那就好，您早点休息吧，祝您一切顺利。别忘了，您现在还不是继承人，能进入天魔书阁是天赐良机。”李安再次叮嘱道。
“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说不定已经开始流血了。”我夸张地说道。
“啊，对不起，我以后会少说一点。”李安连忙道歉。
“不用，比起沉默寡言的护卫，我还是更喜欢你这样活泼一点。”我笑着说。
“那您可要记住我的话，还有，您在寻找秘籍的时候……”
“够了！”我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她。
其实，李安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我知道，在那浩瀚的天魔书阁中，我要找的东西究竟在何处。
我之所以要进入天魔书阁，是为了寻找回魂大法的最后一味材料——碧马魂。
为了得到碧马魂，我回到了封山之后的几十年后的天魔神教。
我故意在脸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疤，让人无法辨认我的身份。对于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一个离开师门几十年的叛徒，再加上面目全非，他们根本不可能认出我来。
我从一个普通的武者，一步步爬到了能够与新任教主单独会面的位置。这其中，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时间。
就在我得到碧马魂的那一年，我无意间听到了一门武功——风神四步。
得到风神四步的人，正是当时封山魔教的教主周栢道。封山后的几十年间，教主之位几经易手，可见当时教内局势之混乱。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他在酒后对我说过的话：
“……多亏我找到了失传已久的风神四步，才得以坐上教主之位。”
风神四步，仅有四招，却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轻功。
据说，这门轻功曾经是天魔武功的辅助功法，但在哪一任天魔时期失传，无人知晓。而周栢道，竟然得到了这门失传已久的绝世轻功。
“……前任教主和他的家人突然遭遇不测，天魔的独门绝学——九华魔功也随之失传。好在天魔殿被毁，本教元气未伤，这才得以封山。之后，教主之位空悬，教内陷入一片混乱。如果不是我得到了风神四步，恐怕本教早已分崩离析。”
仅仅是将一门轻功融入自己的武功，就足以让他坐上教主之位，可见风神四步是何等精妙的武功。
“您是在哪里得到风神四步的？”我好奇地问道。
“天魔书阁。那时候，我负责管理天魔书阁。”周栢道回答道。
“既然书阁里就有，为什么说它失传了呢？”我更加疑惑了。
“因为它不在书架上。”周栢道意味深长地说。
“……！”我顿时愣住了。
如果不是那天和他一起喝酒，如果不是那天他心情好，如果不是那天他喝多了吹嘘自己的光辉事迹，我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风神四步的下落。
天魔书阁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藏书阁。
九十九个巨大的书架摆满了整个书阁，里面收藏着各种各样的武功秘籍。其中不乏令人心动的绝世武功，都是本教历代积累下来的宝贵财富。
我漫步在书架之间，贪婪地呼吸着古老的书卷气息。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密密麻麻的武功秘籍，就算只是翻看标题，七天时间也不够用。
当然，我并不需要像大海捞针一样漫无目的地寻找。
“就是这里了。”
我停在了第十九个书架前。
这个书架上摆放的都是音功秘籍。当然，我并没有打算在音乐方面发展什么副业。
我关注的不是书架上的秘籍，而是书架下方。由于书籍的重量，书架的一侧略微下沉，为了保持平衡，下面垫着一本书。
我用内力轻轻抬起书架，取出了那本垫在下面的书。
那是一本古旧的秘籍，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风神四步。
“果然在这里！”我欣喜若狂。
我回想起当初与周栢道的对话：
“风神四步不在书架上。”
“那它在哪里？”
“那本珍贵的秘籍，竟然被垫在了第十九个书架的下面。”
他说，他之所以会发现这本秘籍，完全是因为他的强迫症。他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求一丝不苟，无论是摆放筷子，还是叠衣服，都必须做到完美无瑕。如果桌角放着一杯水，他会担心水杯掉下来，连饭都吃不好。
在天魔书阁，他看到书架下面垫着一本书，而且还放歪了，于是就忍不住想要把它摆正，结果就发现了这本秘籍。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本珍贵的秘籍会被当作书架的垫脚石，周栢道也不知道。
或许，这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许是继承人之争，或许是某一任天魔的孽缘，或许是某个人的野心……
总之，我得到了风神四步，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秘籍的第一页。
在正式的口诀之前，有一行字迹工整的小字，让我热血沸腾：
——天下之大，四步足矣。
没错，这才是我想要的！作为一门争夺天下第一的轻功，就该有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风神四步，共分四步：
暗影步
点灭步
冥王步
快速步
第一步，暗影步，潜行匿踪之法。
初窥门径，可瞒过一人之眼；登峰造极，则可于万人之中取上将首级。修炼至大成境界，即使在数十人面前也能瞬间消失无踪。
第二步，点灭步，闪避腾挪之法。
用于躲避无法躲避的攻击，于必死之局中寻得一线生机。
第三步，冥王步，追击突进之法。
此步一出，任何防御和闪避都形同虚设。
冥王步仿佛在说：
通往地狱的路，我已经为你打开了，你，跟不跟我走？
由此可见，冥王步与点灭步，一攻一守，相辅相成。究竟是矛断，还是盾破，全凭武者自身的造诣。
最后一步，快速步，极致速度之法。
速度越快，天下越小。修炼至大成境界，便可突破人类极限，达到瞬息千里的境界。
总而言之，风神四步就是：
潜行，闪避，突进，飞奔。
与人交手，有这四步，足矣。
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始默默背诵口诀。
我谨记李安的嘱咐，按时吃着带来的肉干，困了就睡。剩下的时间，我都用来参悟风神四步。
口诀博大精深，寓意深远。
这门轻功，并非一招一式固定不变，而是需要根据不同的情况灵活运用。因此，它比那些招式繁复的武功更难理解。如果没有前世的积累，我根本不可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或许，这就是它失传的原因吧。每读一遍，都有新的体会，每一次的感悟都不同。
我沉浸其中，浑然忘我。
七天后，我终于将风神四步的口诀全部记下，并初步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当然，这只是第一层的境界，想要更上一层楼，还需要不断地修炼。
我撕下了秘籍中最关键的部分，将其吞入腹中，然后将剩下的部分重新垫回了书架下面。就这样，天下第一轻功，再次变成了书架的垫脚石。
我不想让其他人有机会得到风神四步，我就是这么自私。
做完这一切，我走出了天魔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