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姜沐尧失忆
三个小时后，姜沐尧被医生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额头上绑着厚厚的绷带，紧闭双眼，嘴唇苍白。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眼镜，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有压迫一点神经，但是问题不大，后续的情况还是要等他醒来之后再观察。”
我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谢谢医生。”姜义哲和姜超陪着医生一起走进病房。
急诊室依旧亮着红灯，沈秀华还在里面。
唐易包扎好脸上的伤口，在急诊室门口来回踱步。
看见有人被推出来，就凑上前查看是不是沈秀华。
好几次失望后，他坐在我对面的座椅上，低头捂着脸，像个没人要的小孩。
我不忍心，坐在他旁边，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没拉动，转而拍拍他的肩膀。
“唐易，振作起来。”
良久，他的肩膀有些抖动，哽咽说道：“姐姐，你说妈妈会不会死？”
我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如果她出来看见你这副样子，肯定会担心的。”
“我真的好后悔，没有听她的话，招惹了那一帮人。”他的袖子被泪水浸湿。
我曾经以为，在沈秀华无边的溺爱中，唐易会成为一个无可救药的小孩。
然而经过这一场劫难，他竟然改过自新，学会反省自己的过错，但是这成长的代价太痛了。
我摸摸他的头，“让我们为她祈祷吧。”
唐易埋着头哭了很久，哭到没有力气才停下来。
“姐姐，我想问，你在港口对绑匪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我没想到唐易会突然提起这个。
如果不是情势所逼，我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是真的。”
听到我的回答，唐易又开始哭了起来，“你早就知道了，还愿意给绑匪这么多钱，我不知道该怎样，谢谢你。”
“谢什么，只要你以后乖乖的，这笔钱就花的值。”
唐易抬头看着我，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融汇成两个字：“姐姐。”
他靠在我的肩上，哭声尖利而嘶哑。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最前面的医生大喊：“沈秀华的家属在哪里？”
我和唐易急忙跑到病床前。
沈秀华伤的那么重，推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医疗设备都没有，只是孤零零地躺在那。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医生握住我的手，“对不起，病人伤势过重，抢救无效。”
听见最后一个字时，我的眼前一黑，无力地倒了下去。
耳边唐易不停叫着姐姐，姐姐，但我的眼睛怎么都睁不开，我只觉得好累，好想睡……
睡梦中，我回到了小时候。
我拿起客厅的苹果刚要放进嘴里，唐易跑过来一把抢走。
看见沈秀华走过来，我指着苹果向她告状：“妈妈，那个苹果是我先拿到的，弟弟抢了我的。”
唐易举着苹果朝我耀武扬威。
我以为沈秀华会像往常一样偏袒弟弟，没想到她却揪着唐易的耳朵，疼的他哇哇大叫。
“我都看见了，是你先抢姐姐的东西，快给我还回去！”
唐易捂着充血的耳朵，不情不愿地伸出来，伸出一半，转身跑到小花园里去了。
沈秀华跺脚，举着拖鞋，扬言要打肿他的屁股，吓得唐易满院跑。
我站在原地哈哈大笑。
笑完发现，小花园没声音了，我一边跑一边喊：“妈妈，妈妈……”
后来我才意识到，沈秀华在给我托梦。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我面前不再偏心弟弟。
从这以后，我再也不讨厌吃苹果了。
我喊着“妈妈”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亮的刺眼，我躺在病房里，身上穿着病号服，起来的时候有点吃力。
裴延川一开始坐在沙发上，听见我的声音，急忙坐在我的床边，“好点了吗，感觉怎么样？”
“我这是怎么了？”
裴言川“你劳累过度，医生安排你在医院躺几天。”
“不，我不想躺，我想去看妈妈。”
我坐起来找鞋，裴言川按住我：“你妈妈已经去世了，节哀，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你妈妈还等着你给她下葬呢。”
听了他的话，我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几近崩溃。
沈秀华的葬礼很简单，我给她在山上买了块地，和唐易一起将她的骨灰放上去。
希望她下辈子可以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
＊
姜沐尧自从手术过后就一直在昏迷。
医生说这很正常，因为压迫了神经，他现在处于休眠状态，换句话说就是睡着了。
医生说他需要刺激，但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们要多和他说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醒了。
我和姜超他们轮流在医院守着姜沐尧。
今天轮到我，我从家里把恬恬带过来和他说说话。
恬恬现在已经能独立走路了，她迈着小碎步走进姜沐尧的病房。
指着上面躺着的人喊：“爸爸，爸爸。”
“对，我们恬恬可聪明了，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真棒。”
我把恬恬抱在腿上坐着，他的小手在空中胡乱地挥着，要去摸姜沐尧。
我只好把她抱到床边，她先是凑到姜沐尧的头边闻闻他的味道，然后像平常一样揪着他的头发玩。
我急忙拉下他的手，“恬恬，不能抓爸爸的头发，他现在生病了，在睡觉，你可以把昨天学的那首歌唱给他听，他听得到的。”
甜甜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似乎是听懂了。
她主动躺在姜沐尧的身边，对着他的耳朵陶醉地唱了起来。
声音奶声奶气的，完全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主打一个重在参与吧。
我眼含笑意，拿出手机，低头给恬恬放伴奏，没注意姜沐尧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恬恬忽然不唱歌了，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恬恬，等一下，我在给你搜免费的伴奏，好多要收费，我没有vip。”
她闹了好久，见我这个笨妈妈一个眼神都没给她，顿时哇哇大哭。
我被她的哭声惊住了，一抬头，姜沐尧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只听他说：“小姐，你是谁？
我的手指僵住了，手机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