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唯愿陪伴
“生命的确是难得可贵的……”我对着一位似乎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的男子自言自语道，尽管我知道他刻意的在远离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声音，他仅仅是想注视着那个铭写的那个人名字的墓碑。
“长眠于棺木中的人曾告诉我，即使一个人会改变，但他仍然相信那个人会留有那个最初的梦想并试图去实现。”
……
“自诞生之初，生命便馈赠了它的所有，所有人都明白它得之不易，所以要珍惜。”
“生命可贵，与之相系的时间也是，每个人都希望可以完成他所期盼的一切，而不困于时间，不蹉跎于岁月。”
他默不作声，仅是视线微微斜移，似乎落在了我的身上。
“您在对我说话吗，女士？”男子的话并不清晰，有一种力量刻意模糊了他的话语。
“不，仅是我的自言自语罢了……”我微微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歉意的神态。“抱歉，先生你应该不会在意吧？”
男子同样摇了摇头，只是似乎有些意动，好像时刻要走的样子。
“姐姐？”庆云有些憔悴的声音恰逢此时在我的旁边响起。
她正抱着一本小册子，页面上面书写着许多个不同的名字。
男子将头微微低下，模糊的面庞被兜帽遮住。
“庆云，需要我做什么吗？”我看向庆云。
“好多人……”庆云的悲伤终于被冲淡了一点，她的眼角并不再挂着泪了，那些泪已经留下了许多痕迹，不过已经成为过去了。“我有很多都不认识，来自什么的协会还有很多，他们问我很多事，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
“不过有一位老先生见到我后将它送给了我。”庆云将怀中的册子递上让我看。“他说我可以记下来客的名字。”
“庆云，这不是很好吗？”我拍拍庆云的肩膀，控制着声音特意能让男子听到又不至于过大。“没有人指引，那我们就自己学会认识。”
“那是你父亲的朋友，要去试着问一下……”我将目光看向男子，庆云的目光也看向他。
“记下他的名字吗？”
“您是爸爸的朋友吗？”庆云努力的恢复之前的状态，露出一丝笑容。
男子怔住了，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到了庆云身上。
“嗯……我是，至少……是的。”男子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并且揭下了头上的兜帽，用着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庆云。
“很感谢您追念我的祖父。”
“应该的，不用这样。”
“如果我父亲在的话，他也一定会和我一样的。”庆云摇了摇头。
“是这样……”男子迟疑的点了点头。“如果是他的话……是这样的。”
“您不舒服吗？”看的出来，庆云的关切使他有些心乱。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庆云。”
“可以让我知道您的名字吗，我想将它记下，给我的父亲还有祖父。”
男子接过了庆云怀中的册子，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费斯特洛奇。”
……
并不意外。
只是，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有些犹豫，但男子已经转头要离去了。
“费斯特洛奇先生，您要离开吗？”庆云怀抱着册子，眼睛红红地盯着他。“那么，一路顺风？”
“嗯……”“费斯特洛奇”并没有回头，依然向前走去。
“一路顺风……”
他逐渐隐没于人群中。
……
“费斯特洛奇先生，请等一下。”在安排庆云去休息后，我才注意到他已经离开很远了，于是只得用了一些道途的力量，才来到了他的面前。
“还有什么事吗？”他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我很忙，王国间的战争快发生了，生命的妹妹，我们最好都能快些……”
我冷下了脸，但仍然保持温和的语气。
“庆云并不认识你？”
“我是费斯特洛奇，她不认识我很奇怪吗，倒是你，一直咄咄逼人又喜欢欺骗，真让我讨厌。”他似乎是不屑我，但又畏惧着我的什么。
“你喜欢这个名字？”我忽视了他对我的评价。
“不然呢，我还有其他名字吗？”
“庆烟？”
“那是谁？”费斯特洛奇突然正经的问着我，好像他并不认识他一样。
“哦。”他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笑了一下。“‘我’的过去啊。”
“你？”我突然想起了那封语言极其撕裂的信。
费斯特洛奇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清澈，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歉意。
“很抱歉，女士，我是否能离开了？”
“毕竟他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你了，又何必再问我？”“费斯特洛奇”的眼神有些暗淡，我似乎看到了某人的心在滴血。
……
我意识到了这样的机会很短暂。
“无论你相信与否，我都要告诉你，他并没有背叛你，也并没有将你告知他的最后的怜悯告诉我。”我坚定的语气似乎唤起了他眼中的一丝光明。
他将目光投向我，我试图与他的眼神相视。
“他在最后一刻对我说。
过往总是无言，
但……”
……
“我说，这一切都毫无目的。”费斯特洛奇的长刃忽然出鞘，夹杂了些许毁灭的道途力，将我与他面前的空气分割。
幻女士她明明不用说那些话的……
她只是为了让我听到……
声音从费斯特洛奇的身上传来，他的表情痛苦，好像在挣扎着些什么。
……
“他就是个失败者，你也是，为什么还要反抗！”
丰获之黍拔地而起，却被他的长刃一一斩断。
“不过是拙劣的生命，也想困住我！”
我呼唤繁灿，她不久前才苏醒，现在还正在舒展着那柔嫩的腰肢睡觉。
听到我的呼唤，繁灿睡意朦胧地揉了揉眼，脸蛋一鼓，小手一指，生灵便被生命的枝芽缠绕。
只是，似乎不只有一个人……
“有些狼狈呢，费斯特洛奇先生。”一个正把玩着刀的墨绿色短发女子从不远处走来。
飞刀划过，枝芽被切断落入大地。
繁灿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恼火，我阻止了她取羽的想法。
“身体控制不过来。”费斯特洛奇的语气有些温怒。“现在好了。”
“你最好能控制住……”短发女斜眸看向我，与我对视了一眼。
“幻小姐，如果你想留人说话，不如让我陪你聊聊？”
她将手上的短刀插入地上，周围不知为何突然涌现了大范围的浓雾。
费斯特洛奇将长刃收入鞘中，闭上了眼睛，身形逐渐隐没于浓雾之中。
我知道这次我无法追上去了，但语言仍还可以。
“过往虽然无言，但它唯愿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