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若当一切归于平静
“不会错的……”杰利安突然单膝跪地，向我低头致意。
“怎么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可以告诉我您是从哪里得到它的吗，女士……”
“我……”我在想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将那枚指环递了过去。
“你是谁的孩子？”指环好像在和杰利安交流。
“您是祖母吗……”杰利安显得十分激动的。“我的母亲名为伊薇特·德·康蒂克，不知您是否知道？”
“伊薇特？将你所拥有的那枚指环上的小字告诉我，孩子。”
我最坚定的孩子，愿你可以见证毁灭拥抱新生。
——归心
“你是归心……”望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激动。“没想到见述者居然这么快就遇见了你……”
“归心？”
望的孩子？不，不对，他们不认识，而且年龄……
在我的思考中，他们很快就说完了。
杰利安十分恭敬的将指环还给了我。
“见述者，以后归心这孩子会成为您最忠诚的追随者，他可以作为您的守护者。”望的声音渐渐消失。
我向少年的脸看去，杰利安现在很符合那份记忆中信奉者的狂热与忠诚。
看来我是没法拒绝了……
“见述者，孤昭世命的‘归心’将永远作为您的守护者，直至生命的尽头。应祖母之约，我以后也将会用归心之名行于世间。”
……
我将指环小心翼翼的收好，杰利安也将他的那枚指环戴在了手上，似乎是可以用我的证明只还联系他的。
“您应该称呼我归心。”归心似乎还有些不满。
“好吧……”看着这个年轻的少年重新戴好了面罩，还真是有种特殊的感觉。
之后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
“归心，我们从见第一面到现在也才过了几天吧？”我不想继续这种尴尬的气氛了。
“嗯确实，见述者。想问什么吗，我都会向您如实相告的。”
“关于赛勒斯和赛莉娜的事，可以吗？”
“是那只仅存的梦灵吗？”归心思考了一会儿。“实际上我也很惊讶，因为那完全是偶然事件。”
我的身份是卡图雷亚康蒂克伯爵领的继承者，同时也是王国在列骑士之一。
您问兰洛斯特为什么并不认识我？这应该并不奇怪吧……
您不妨自己亲自问问他，作为存佑者的学徒，王国十执剑第九席，会有多少机会认识一位并不是很出名的在列骑士之一呢？
“兰洛斯特这么有名吗？这一路上都没什么反应……”
“实际上，像存佑者那样在意自己名声的永耀者，他的学徒竟然这么低调，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我的好奇心被勾出来了，但归心已经没有关于兰洛斯特其他的传闻了。
“还是回到关于梦灵的事吧。”
您是否知道，有一位名为瑞亚娜的梦灵，那是我母亲所知道，这诅咒之后余留下来的最后一只梦灵。
我点了点头，但不想再回想起当初瑞亚娜的梦境，实在是有些凄惨。
为了她的孩子，她用火燃烧了整个曾囚禁她的牢笼。
您可知道，那个囚困她的地方位于哪里吗？
康蒂克伯爵领？
嗯，您猜的没有错，就在我母亲管辖的伯爵领内。
你母亲知道这件事？
不，准确的来说，是她帮我的母亲摆除了一个麻烦后才知道的。
在那晚之前，我的母亲已经筹划许久来除掉一直贩卖人口的囚笼地，顺便结果在她准备好一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了，包括母亲所带去的侍卫，但母亲并没有，她说见到了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从火海中走出，那个女人已经将近疯癫，但抱着孩子的手还是牢牢的将孩子锁在她的胸前。
母亲独自将所有人带回，包括那位女士和她的孩子，最后埋没了这里。
那位女士之后也一直神志不清，母亲费了很大劲才将她勉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至于那个孩子，还睁不开眼，母亲一直抱着他，那时的我才三岁，还会经常因为被分走母亲的爱而感到有些不满。
有一天母亲的指环忽然在凑近那位女士时从手指上掉落，在母亲不懂的目光中，指环主动的佩戴上了沉睡的女人的手指。
再之后母亲就对那位女士极为尊敬，她认为这位女士至少与孤星者应该是有许多关联的。
您见过祖母，我所说的这种尊敬也是由祖母而来。
说起来，在血脉记忆中，孤昭世命的大家自祖母不在之后就逐渐趋于支离破碎，有些人并不是很相信孤星，因此是质疑与厌恶背弃了最初祖母的祖母，这样说您或许会有些奇怪，还是让我解释解释吧。
在孤昭世命命会里，所有的命会成员尊称命会的领导者为祖母，但这种称呼已经很久没有更变过了，因为不断的分裂我们最终成了大大小小的各派。
我的祖先是信奉第二任祖母的，命会中地位也相当重要，在祖母离去之时，祖母将三枚指环中的一枚赐予了我的祖先，也就是我现在手上的“归心”之指环。
……
但很快，意外发生了。
不断有伯爵领的居民突然在我母亲安置那位女士的附近毫无征兆的陷入沉睡。母亲最开始还能隐瞒，但在越来越多人对这片地方产生怀疑，并不断让母亲派遣命占者来看看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让那位女士陷入危险，母亲借助指环的力量，成功唤醒了那位女士。
“你是……”当时我就陪在母亲身边，那位女士显得十分畏惧，但是看到了她的孩子正在被我的母亲抱着，这份畏惧就不见了，甚至想对我的母亲动手。
我那时就对那位女士说:“我的母亲救了你们，不要动手大姐姐！”
母亲将她的孩子亲手还给了她。
“对不起。”
在相信了我的母亲对她没有恶意之后，她也逐渐放下了戒备，我也因此得知了她的名字。
“我叫瑞亚娜，我的孩子叫赛勒斯，感谢你们。”
瑞亚娜最开始只是说自己是被贩卖到囚笼地的人类，但她的精灵特征已经算是非常明显了，但母亲出于尊重并没有多说什么。
瑞亚娜在苏醒后还是想带着孩子离开，我的母亲拦住了她。
“好好想想女士，不为了您，至少为了您的孩子，是否要接着颠沛流离？”
“我不会害您的，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母亲一直在试图劝服瑞亚娜，瑞亚娜最终也相信了我的母亲。
她在我的母亲安排之下，住进了远离大多数人的一座深山之中。
如果您有机会去往我母亲的伯爵领，我相信您一定会在人们的传闻中听说到那座有时会使人陷入沉睡的沉眠之山。
其实就是瑞亚娜女士时不时在睡眠所造成的。
之后我的母亲会时不时的去看她，但在瑞亚娜女士诞生了一个女儿后就很少去了，我曾经在母亲的要求下偷偷去看过瑞亚娜女士，她苍老的速度很快，变得很丑，与当初圣洁的面容几乎无法辨认是同一个人。
我的母亲很快就想到了精灵中的被自然排斥者，梦灵。
在我的请求下，我也因此得知了梦灵的诸多事情。
……
前一段时间，我的母亲要求我去看看瑞亚娜女士，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过瑞亚娜女士了。
但是当我走进瑞娅娜女士的居所的时候，那里已经变得十分残破不堪，女士本人已经不见了。
当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告诉母亲的时候，那个梦灵哥哥出手袭击了我，随后向远处遁去。
我一时间是呆愣住的，因为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恶意如此浓重。
……
我回去向母亲禀告了这件事，母亲让我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我也就一路追寻着他们的足迹，直到来到卡图雷亚我与您第一次相遇时的那个村庄，之后的事想必您比我知道的更加清楚。
对我而言，见到他们安全我便可以安心。
我相信您可以很好的保护他们，所以之后我便独自离开。
……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我们来到了一个高处，静静眺望着已经坠落在海面的空中学园。
“唉……”
人群在不断的远离，王国的军队在维护秩序。
“我想前面会有一位您比较感兴趣的人，瑟蕾莎殿下，卡图雷亚的唯一王储。她正在笼络人心吧，您要去看看吗？”
笼络人心？
“这其实您也不需要理解，一个国家想要稳定，它的国王就必须不能有过于大的争议，争议的背后往往是人民的恐惧。”
“请您试想，如果一位国王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爱惜，那么对他的臣子们，他的人民们，又会是何种作态？一个人有着面具下的虚伪，这无可厚非，但倘若这个人是你的国王，产生了远离他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当然这只是我给您举例罢了，您倒也不必追究事物的真假。还是说回这件事上吧，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瑟蕾莎殿下一直是一位略有争议的皇储，哪怕是现在的国王也因为那个原因备受争议。这也造成了瑟蕾莎殿下在成年以后就一直在全国各处聚拢民心，也是因为头疼各个伯爵领的伯爵因为这件事而潜藏在内心的独立野望，因为某位无知伯爵的带领而爆发吧……”
“对于他们而言，国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否受到了威胁……”
“那你的母亲呢，她是怎样想的？”我举着伞，看着伞沿落下的细珠，破碎的空中学园此刻显得有些凄美。
我的母亲倒无所谓，我们一族本就是王国最特殊的那一类，不仅可以不上贡，甚至可以不遵从国王的意愿来为他征战，据说卡图雷亚的最初国王征战到我们的祖地的时候，打了两三年都没打下来，最后不得不与我们的先祖签订合约，达成同盟，最后应召统一的号召，成为了卡图雷亚王国一份子，倒也可以说我们只是为了凑版图的美观，呵呵。
家族中只有我们嫡系会继承孤昭世命的传承，家族的其他人为了自己的未来，还是会选择为王国而战，倒也与其他家族并无二样，甚至因为血脉的更胜一筹，我们一族倒也是王国的大族之一。
继续靠近了当时舞台的礼台，数以千计前来参加选拔日的民众在瑟蕾莎的安排下从容离开。
“她的确很有领导才能。”
我很确定瑟蕾莎看到了我，但只是很短的意外，之后便将我们视作空气。
“需要帮助吗？”一位在旁的士兵问我。
我摇了摇头，并继续靠近海面，一切都很平静，战斗似乎已经停止了……
“前面很危险……”
归心帮我说服了拦路的士兵。
……
兰洛斯特以及一小队骑士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正小心的运用着道途的力量清理着道路周围空中学园分离的残骸，似乎是在搜寻着被废墟压住的人，我来到他的面前。
“幻女士？”兰洛斯特愣住了，也停下了脚步。
“嗯，我旁边的这位是当时的蒙面先生，归心。”
“您好……”
兰洛斯特英俊的面容带着深深的愧疚，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是什么让一位坚韧的骑士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请让我留在这里赎罪吧，女士……”他似乎有些失神，继续默默的清理着残骸。
“他怎么会有这样重的罪恶感？”我有些不解，归心向他递过去了一只手，兰洛斯特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力量已经快要枯竭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归心也很奇怪。“我给了他一点存佑的力量，希望可以帮到他吧……”
我们最终来到了海边，这里到处残留着触目惊心的冰渣与浓烟，不少都沾染了毁灭的气息，因为没了生命道途的庇护，我只能借助归心的力量才能在这里行走。
然而周围的一片都是死寂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女士，您说之后还会有空中学园的称呼吗？”归心望着逐渐沉入海底的空岛，也变得失神起来。
我们就在这里注视着空岛的埋没，我真是无法想象，就在不久的之前，我还曾登上过它，还为它主持过选拔日。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
“总该有这层认知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您看，这一切不都归于平静了吗……”